那幾個太醫正滿頭大汗,一回頭看到常晴,急忙過來行禮,常晴只問道:“貴妃娘娘現在如何了?”
“這——”
幾個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輕易的開口,原本這種事他們就只能在屋子外面幫著斷症,要真的問起裡面的情況自然是不知道的。
外面沉默著,裡面的慘叫卻是一聲高過一聲,只是聽著似乎都能感覺到那種撕裂般的疼痛,常晴雖然一直淡淡的,這個時候也皺緊了眉頭,顯得有些心緒不寧;而我的掌心,已經全都是冷汗了。
這種痛,是隻有女人才會懂的。
我經歷過兩次,第一次比這一次更痛,是裡面那個正在慘叫的女人給我的,而現在她的痛苦,似乎就像是一個輪迴,把那個充滿了血腥和寒冷的夜晚,每一幕都重新上演一次。
感覺到我微微的顫抖,連常晴也忍不住回頭來看了我一眼。
對上她的目光,我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常晴也沒有說什麼,可就在這時,裡面又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著那聲慘叫的,是一陣慌亂的驚呼,還有器皿落地的聲音,聽著似乎有些不對了,就在這時,緊閉的大門一下子被推開,頓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迎面撲來。
只見一個穩婆臉色慘白的跑出來,一看到常晴,急忙過來跪下:“娘娘……”
“貴妃怎麼了?”
“回皇后娘娘的話,貴妃的胎有些不穩,只怕是——只怕是——”
“說清楚!”
那穩婆汗如雨下,終於道:“只怕是,不好保啊。”
“什麼叫不好保?”
“就是……就是……”那穩婆看了常晴一眼,狠下心道:“貴妃娘娘現在大出血,孩子入盆了,可是生不出來,再拖下去恐怕要——要出大事啊。皇后娘娘,奴婢等罪該萬死,但只能保住一個啊……”
常晴微微睜大了眼睛,抬頭看著那大門,裡面傳來了申柔痛苦的叫喊,她便朝那裡走去,剛剛走到門口也沒進門,透過屋子中央的一道白紗,看到申柔正在床上死命的掙扎著。
她從來都是柔媚動人的,哪怕打一個噴嚏都像是一幅畫,但這個時候髮鬢散亂,汗水浸透了整個人,好像從水裡剛撈起來一樣,就算我隔得那麼遠,也看到床上大片的血紅,另外兩個穩婆還在床邊幫她接生,明月幾個宮女已經端著熱水進去,不一會兒就是幾盆血水端出來。
常晴立刻轉身走下臺階,對玉公公道:“馬上去御書房,告訴皇上這邊的情況,讓皇上定奪。”
玉公公看了她一眼,便答應著退下了。
常晴又轉頭對那穩婆道:“不論如何,貴妃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
那穩婆也是個拎得清的,一聽著話立刻磕頭道:“奴婢明白了。”說完便又轉頭急匆匆的走了進去。
申柔的慘呼一聲比一聲更大,我站在外面,雖然明知道這個女人不過是自作自受,但聽著心裡也有些發慌,就在這時,玉公公急急忙忙的跑回來,向常晴見了禮,便說道:“皇上說了,保住貴妃要緊!”
這一下,算是給了所有人一個定心丸,那幾個穩婆的臉上都有了點活氣,看起來保住孩子不容易,但保住大人還不是難事,也難怪剛剛全都嚇成那樣。
我一直站在常晴的身後,這個時候和她對視一眼,沒有任何的表情,但心裡卻都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裡面突然傳來了申柔的聲音:“不!不!我要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裡面一陣慌亂,穩婆像是說了什麼,但申柔立刻怒罵道:“不!我要孩子!”
這一下我和常晴都驚了一下,尤其是我,心都有些沉了下去,我雖然不是太醫,但也隱隱知道她的狀況,要生這個孩子可謂難如登天,那樣的大出血,再拖下去只怕真的要一屍兩命,可她居然還堅持要孩子!
“我告訴你們!”申柔原本柔媚的聲音這個時候聽起來帶著說不出的狠戾,彷彿惡鬼的怒吼一般:“要是本宮的孩子生不出來,你們統統陪葬!本宮就算是死,也要保住我的孩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
沒想到,她竟然是如此的決絕,為了自己的孩子,連命都可以不要!
裡面的穩婆都不敢再說話,似乎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反倒聽不見申柔的慘叫,只有一聲比一聲更沉重的悶哼,和她將床框拉得哐哐直響的聲音。
我站在門口,只覺得心也在跟著她的掙扎而跳動。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