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江南的稅賦?!
我一聽到他的話,後背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樣,一陣發麻,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申恭矣還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懇切的說道:“前些年和勝京連年作戰,國庫空虛,皇上宅心仁厚,又降旨免了江南一半的稅賦。這休養生息也是夠了,若再不充盈國庫,萬一戰事一起,只怕禦敵之力……”
“……”
“這是微臣和其他數位大臣的聯名奏摺,還望皇上恩准!”
說到這裡,申恭矣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痛心疾首的說道:“還望皇上為天下臣工,三思啊!”
他一邊說著,屋子裡一邊傳來孩子清脆的啼哭聲,兩相輝映,像是一股無形之力,將人推上一條並不想走的路。
裴元灝站在他面前,低頭看著他,臉上突然浮起了一點笑容,俯身將申恭矣扶了起來。
“太傅何須如此?”
“皇上……”
“太傅大人為了天下臣民,果然是竭精殫力,朕深感欣慰,這件事,就依太傅大人所奏吧。”
“謝……謝皇上!”
申恭矣又顫顫巍巍的跪下去磕頭,當他跪下的那一瞬間,露出的裴元灝的臉上的,閃過了一陣森冷的風,他漆黑的眼睛微微一看,看向了我。
那一刻,我只覺得胸口沉得有些難受,立刻轉開了頭。
。
不過,很多事情並不是避而不見,就真的不存在,即使將裴元灝和申恭矣都遠遠的拋在腦後,可這一路走來,我的腦海裡卻無數次的翻騰著剛剛的場景,還有,江南,還有……當初。
南方的問題一直沒有徹底的解決,但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卻要一切從頭再來嗎?
雖然我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處,數位老臣聯名上摺子,加上貴妃剛剛為他生下皇子,當然不能駁岳丈的面子,只是心裡也隱隱有些憤懣,申柔用了那麼多年避孕的香料,又處在那麼不安穩的環境,中途還有我的算計,加上難產,那麼多的阻礙下,她居然還順利的生下皇子,在這個時候來幫助申恭矣將皇帝一軍。
是老天都在幫他們申家嗎?
不,我不信老天這麼不公平!
如果上天的安排真的是如此,也一定有人,能勝天!
想到這裡,我用力的握緊了拳頭,一直走在我前面的常晴回過頭來,看到我咬牙的樣子,道:“你在想什麼?”
“啊?”我看著她,輕輕的搖搖頭:“沒,沒想什麼。”
常晴的嘴角微微一勾,回過頭去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南方的事,沒那麼簡單地。三年前倒是——現在,只怕又要花一番心思了。”
三年前?
我立刻明白過來,她是指三年前,裴元灝曾經任命黃天霸治理江南,也是因為他的治理卓著,這些年來南方才沒有亂,但後來——黃天霸身陷勝京,是魏寧遠接替他,魏寧遠的資歷淺,也不及黃天霸在江南的勢力那麼深,能守這些年,也是不易了。
我輕輕道:“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朝中還是沒有一個大臣,肯為南方說話?”
常晴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倒也明白,她的身份地位,不能妄議朝政,這一點她從來沒有忘。況且如今朝中的局勢就是如此,三公中的太子太保王甚早已經倒了;而太師——我看向常晴,自從常慶戰死東州,太師如失臂膀,加上當初他原本就已經隱退,是殷皇后請他還朝,雄心壯志已不可同日而語,女兒做了一個不鹹不淡的皇后,如此而已,還能有什麼大的作為呢?
但申家卻不同了,申恭矣一直野心勃勃,從當初奪嫡支援裴元灝開始,步步為營,現在申柔在後宮中呼風喚雨,又誕下龍子,這些年他在朝中培植黨羽,到現在朝中已經沒有可與他抗衡的人。
其他的老臣,尸位素餐,越是這樣,情況越是難。
當然,對於這種情況裴元灝並不是沒有想過對策,當初在南方開設恩科,就是為了為朝中注入新鮮的血液,我聽說這些年來朝中也的確有了一批年輕的官員,有膽識有魄力,急切的想要大展拳腳。
可這些人往往缺乏資歷,據說升遷最快的,就是現今的戶部侍郎霍聯誠,也正四品下而已。
朝中的新舊勢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除非——除非能有一個人,一個足夠分量的人,來領導新生勢力。
但是,哪裡來這樣一個人,身份能與皇親國戚相匹敵,有政治遠見抱負,還能真心的為南方做事?
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