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你已經原諒我了。”
“我的確原諒你了,”我淡淡的看著他:“但不代表,我能接受。”
“……!”
“你應該知道,妙言才幾個月大就離開了我,我在宮裡被關了這麼多年,我不肯放棄堅持著出宮,就是為了見她。那個時候,我已經身在揚州,你也派人去找我,你應該知道,我隨時都可能被你們找到,更能明白,一個母親想要見到自己的女兒,那種迫切的心情。”
“……”
“可是,你居然把她送走了。”
“……”
“為了讓我在你身邊多留幾天,你在我和她馬上就可以見面的時候,把她送走了。”
“……”
“我一直很感激你當年救了妙言,也感激你這些年來對她的養育之恩,但我實在害怕。我不怕你傷害我,因為你不會這麼做,我只是怕你利用她,我怕你為了讓我再留在你的身邊,還會再用她做什麼。”
他坐在我的面前,蒼白的臉上彷彿凝結了冰。
我說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那個時候,我雖然帶著她離開你,我也不敢走遠,而是留在了你可以控制的地方,吉祥村。”
“……”
“只要我走得不遠,還在你的控制之內,你就不會生氣,也不會對我們做什麼。”
“……”
“我知道,那個時候顧平他們每個月來一次吉祥村,是在照顧我們,幫我做一些重活,但更重要的,他們是來看著我們,確保我沒有離開,也沒有打算離開。”
那一年的時間,其實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一場拉鋸,他讓顧平他們來幫我做一些事,卻從來沒有在生活上對我有任何的援助,因為他並不希望我在離開他之後太過順利,他希望我還能回到他的身邊;而我,我則是希望那一年的時間能讓他想通,更希望他和韓家姐妹能有一個結果,這樣,我就能徹底的脫離他的控制。
只是沒有想到,那一夜,那一箭,打破了那一場拉鋸。
而今天,這一箭,也讓我和他這一層窗戶紙徹底的捅破了。
我看著他蒼白得,幾乎發寒的臉龐,輕輕的說道:“我並不是能接受裴元豐和裴元灝的手段。只是——裴元豐殺人如麻,因為他是將軍,為了保家衛國,慈不掌兵!而裴元灝的狠戾,他生性如此,也從未掩飾,我雖然害怕他,但也將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著我:“我呢?”
“……”
“你看不透我嗎?”
我沉默了許久,顫聲道:“我不敢看透你。”
……
說完這句話之後,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連風都停了,之前一直在風中搖擺燭火,此刻似乎也凝結了起來,那微弱的燭光照在他半邊的臉上,讓他的另一邊的臉陷入了深深的陰影中。
即使這樣,我仍然看得到他的眼睛,那溫柔的目光始終不改的注視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他開口,輕輕的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青嬰……”
“嗯?”
“青嬰……”
他又輕喚了一聲,深深的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你為什麼不能糊塗一點?”
“……”
“哪怕,只一點。”
“……”
聽到他這句話,我沒有絲毫的抗拒,因為,我也曾經無數次的這樣問過自己,這一刻,甚至微微的覺得,他說得沒錯。
我為什麼不能糊塗一點,哪怕一點?哪怕——善於妥協一點?
那麼,我的人生是不是就可以甜美很多?
但下一刻,我抬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睛裡映出的我的影子,小小的,瘦瘦的,仿若幽魂一般的蒼白,卻始終這樣清晰的存在,我突然又明白了過來。
我沒有辦法糊塗,甚至,也做不到妥協。
如果我糊塗一點,那麼當初在內藏閣遇見他的人,也不會是我;我也不會讓裴元灝惦記上,我的身上更不會發生這之後發生的所有的事。我會平平安安的出宮,嫁給一個普通的,憨實的男人,但這個男人也絕不會是曾經的劉三兒,現在的輕寒。
如果,我糊塗一點,善於妥協一點……
我看著他,悽然的一笑:“如果我糊塗一點,你面前的人,也不會是我。”
“……”
“如果我糊塗一點,哪怕只一點,今天,此時此刻,你也不必對眼前的這個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