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昨夜是在寢宮歇息的,好像有人進宮來見了他,不過也沒呆多久就離開了。今天一大早,公子才卯時就起了,去御書房那邊了。”
“他一個人去的?”
“先是一個人,但後來,好像宮外又進了人來。”
“哦。那進宮來見他的,是個年輕人,還是個中年人?”
“是個年輕人,”這個小宮女回想起來,說道:“聽人說,好像是渤海王世子。”
“哦……”
是敖智進京了。
想來,昨晚敖智進京,也進宮來見了裴元修,只是因為天色太晚,不可能留他一直在宮中談事,所以敖智應該還是回驛館去住了,至於今天一大早就到御書房見裴元修,肯定還是有些事要談。
不是家族的利益,就是關於敖嘉玉的死。
我想,後者居多,畢竟,敖智也是非常疼愛自己的那個妹妹的。
在我看來,不管是作為渤海王女,還是作為他裴元修的女人,敖嘉玉的死都不可能就這麼翻過去,之前他沒有任何動作,當然也是因為敖家的人都離開了,可現在敖智如果問到了他面前,他就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來。
只是不知道,裴元修,他要如何給敖智一個交代?
我起身沒多久,廚房那邊就準備好了早飯送來,當然也是琳琅滿目的一桌小菜,可這個時候我一點胃口都沒有,雖然肚子沒有疼,但總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覺讓人怎麼都無法集中精神做一件事,我只喝了兩口粥,就放下了碗筷,那兩個宮女還苦勸了幾句,我才又喝了半碗湯。
然後,我便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已經辰時三刻,天該亮了一些了,可一走出去,卻發現周圍還是漆黑一片,只有抬起頭來往東方望去,能隱隱看到天邊有一點透亮的感覺。
看來,今天不是個好天氣。
我剛邁出大門,外面立刻跑來一個小太監,小心的問我:“顏小姐要去哪兒?”
我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了?”
“公子吩咐了,顏小姐今天最好就待在景仁宮裡,哪裡都不要去。”
“怎麼,要關著我?”
“不不不,奴婢等怎麼敢?”他嚇得急忙跪了下去,說道:“公子是吩咐,明天就是大日子了,顏小姐……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不要外出,以免發生什麼意外。也是關心顏小姐啊。”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外面還緊閉的大門,道:“所以今天,我一步都不能邁出這裡?也沒有人能進來?”
“這,倒也不是。”那小太監殷勤的說道:“今日尚衣監那邊為顏小姐準備的衣裳已經做好,怕是晚些時候就要送過來了。”
“哦……”
我點點頭,便不再說什麼,只是抬頭又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淡淡的說道:“雖然不讓我出去,不過你們還是把大門開啟吧,這麼看著這裡就跟一片墳地似得,不吉利。”
他一聽,急忙點頭稱是,轉身過去叫上人開啟了大門。
我回到了房間裡。
對景仁宮的這些房舍我一點都不陌生,過去曾經無數次的來過這裡,尤其是照料念深的那段時間,幾乎已經把這兒當成了家,可現在自己住進來,卻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我連那些箱子櫃子都不想去開啟,坐了一會兒實在無事可做,幸好他們還給我把筆墨紙硯都送過來了,於是我便又坐到桌前開始寫佛經。
寫了一張又一張。
明明寫得很順利,不一會兒,手邊已經堆起了一摞寫好的佛經了,可我的心裡卻不住的心慌。
因為這個時候,我慢慢的想了起來。
昨晚,我夢見的是姚映雪。
已經有好多年沒有想起過這個人了,甚至我已經把這個人忘記了,可昨晚一片混亂的夢境裡,我卻突然看見了她。
我看見她躺在血泊裡,臉上沒有痛苦,只有深深的絕望,自始至終都望著那個人,過去,她是乞求他的偶一垂憐,而那一刻,她乞求他相信她,乞求他給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條生路。
我進宮那麼多年,包括後來被冊封,被廢,被關進冷宮,發生了那麼多事,也見過太多人的生死,但姚映雪的死卻是我所見過最慘烈的,甚至慘烈到我不願意去回憶,寧肯將那個夜晚從我的記憶裡抹去。
可現在,我卻又夢到了她的死。
我的腦子裡不斷的閃現昨夜夢中的情形,確切的說,我是夢到了當年的那個晚上,她是如何苦苦哀求,甚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