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個學子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有些畏懼的低聲道:“老師放心。”
“學生不敢馬虎。”
這話,分明就是說我嘛。
我癟了癟嘴,只能低下頭去,繼續翻看我手裡的起居注。
但心裡多少也有些不太高興,他叫我過來編修正史,包括裴元灝同意我來“看看”,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若不是為了看高皇帝執政那些年,確切說是建朝初期那些年發生的事,我又何必跑過來給他當這個壯丁,現在這樣,他倒真的是用我用順手了!
有些憋氣的,我順手推了一下旁邊的文稿。
就聽見吧嗒一聲,文稿垮了下來,一本有些特殊的青皮冊子從一堆黃紙書裡跌了出來。
那是什麼?
我心生好奇,伸手去撿起來,翻開一看,頓時皺了一下眉頭。
欽天監曆書。
欽天監?這不是朝廷設立,專門觀測天象,推算曆法,甚至會在特殊時期,預演兇吉的部門嗎?
欽天監曆書,是他們記錄天象觀測的記錄,也會跟起居注一樣,編纂成冊,但因為他們觀測的都是比較重要的天象,不像起居注要每時每刻記錄皇帝的言行,所以記錄很少,有的時候會直接透過欽天監監正每月對皇帝的呈報而直接由起居令記錄,有一些比較重要的天象,才會記錄在案。
這是一本成冊的歷書,那應該有一些重要的記錄才對。
想到這裡,我翻開來仔細的一看,剛開始的記錄,還是一些比較正常的天象觀察的記錄,但在最後一頁,也就是裴元灝血洗皇城,奪嫡登基的時候,欽天監監正記錄了一句話——
天生異象,帝星有三。
我頓時覺得心猛地收縮了一下。
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低頭去看,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清楚,卻絲毫沒有變化——
天生異象,帝星有三。
……
我放下手裡的青皮冊子,揉了揉眉心。
我一定是太累了。
旁邊的念深也感覺到我在不安分的動來動去,探過身來,小聲的說道:“青姨,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我剛要接話,傅八岱冷冰冰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還要老夫再說嗎?”
一聽他這話,念深立刻縮回脖子,像是被打怕似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急忙低著頭看自己的去了。
我看了一眼傅八岱的背影,他沒有回頭,像是在專心致志的教導那邊的學子,我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拿起那個青皮冊子,翻到那一頁——
天生異象,帝星有三。
沒有任何變化的一句話。
卻讓我整個人都有些發矇了。
我承認,我看過不少的書,正史,野史,甚至一些筆記小說,連同說書人的唱本也看過一些,類似於“雙懸日月”、“乾坤二主”這樣的情形,歷史上發生過不止一兩次,我也看過太多這樣的記錄。
但是——帝星有三?
未免太擠了吧?
我下意識的感覺,若不是觀測有誤,記錄失實,就是這個欽天監監正危言聳聽。
但是,可能嗎?
別的我不敢說,但這種話說出來,觸的不僅是皇帝的逆鱗,簡直就是禍國之言,裴元灝可沒有那麼好脾氣。
那麼,難道說,這個是真的?
我又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了傅八岱一眼,他已經跟那邊的學子講授清楚,這個時候揹著手,慢慢的走過中間的這條道,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他冷冷的說道:“都好好的看自己手裡的東西,別出一點錯。”
“……”
我再一次低下頭去。
這,應該是他有意讓我看見的。
天生異象,帝星有三。
我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了想——兆聖元年,在欽天監監正觀測到這個天象的時候,正是裴冀中毒不醒,遜位別宮,裴元灝血洗皇城登基的時候,如果硬要說帝星,那麼可以說,從這個時候開始,直到現在,都是帝星雙懸,太上皇的那顆星一直是在裴元灝的帝星的籠罩之下,如之前言無慾所說,只是不爭輝,不佔位而已。
可是,也就是這兩個人。
帝星有三,又哪裡再來第三顆帝星呢?
難道說,這裡記錄的帝星,不是當過,或者當了皇帝的人?
那麼——
我正冥思苦想著,突然,腦海裡想起了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