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景仁宮到了,玉公公點了點頭:“到了,老奴就回去伺候皇上了。”
我轉頭看到他轉身離開,那消瘦佝僂的背影在雪地裡看起來比平時更加蒼老了一些,但當我再回過頭,看到這座曾經進出過無數次,熟悉的景仁宮的時候,心裡卻驀地騰起了一種奇怪的念頭來。
這裡,真的要變得陌生起來了嗎?
這個時候已近酉時,冬天的天色又黑得很早,昏黃的陽光照在周圍的紅牆碧瓦上,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風景,我正站在門口看著,就看見扣兒和杏兒從另一條路走過來,手裡捧著一隻盒子,一看見我站在門口,急忙停住:“姑娘。”
“你們在忙什麼啊?”
“娘娘的咳嗽又犯了,我們去拿藥。”
“真的?”
我愣了一下,急忙說道:“嚴不嚴重?”
扣兒眉頭皺了一下,輕輕說道:“咳得挺厲害的,有的時候都停不下來。”
我聽了,眉頭也皺了起來,說道:“我過去看看吧。”
“也好。”
扣兒點了點頭,我便牽著妙言,和她一起走過去,到了常晴的屋外,看著那裡門窗緊閉的,隔著窗戶也能聽見常晴在裡面低聲咳嗽的聲音,聽起來也是熾胃扇肝,非常嚴重的樣子。
扣兒說道:“姑娘先等一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我點頭,便領著妙言在外面站著,扣兒進去了好一會兒,聽見裡面的咳嗽聲安靜了下來,但她卻沒有立刻出來,而是又停了一會兒,才看見她走出來,臉上有些作難的神情。
我上前一步:“娘娘她——”
她說道:“姑娘,你還是先回去吧。”
“怎麼了?”
“娘娘說,她這病不易好,別讓小公主進去,萬一給過上了,那皇上可要生氣了。”
“……”我一愣,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愣在門口。
而這時,屋裡又響起杏兒的聲音,低低的喊著:“扣兒姐姐,快進來!”
扣兒朝我俯身行了個禮,便轉身退了回去。
我站在門口,一時也忘了動彈,過了好一會兒,混亂的腦子裡才勉強整理出了一個“常晴不願見我”的事實。
這,真的是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她也變得這麼生分起來了,雖然我知道,我們也從來沒有無話不談過,可在這個宮裡,我所心疼的,所信賴的,所依靠的,就只有她,而她——我雖然不是她的唯一,但我多少知道,她對我,也是有著同樣的感情的。
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又木木的在她的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只怕妙言會被凍著,才抱著她回到了我們的屋子裡。
|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我都沒有再見到常晴。
說起來,是她的病又沉了一些,之前扣兒她們從太醫院拿回來的還是丸藥,但到了後來,太醫也每天在景仁宮往來不停,小廚房那邊開始煎起了湯藥,景仁宮冰冷的空氣裡每天都彌散著淡淡的藥味。
我後來又去了一兩次,仍舊被她以“病得太沉,怕給小公主和我過上”為由,拒之門外。後來,我也就派素素他們隔一日過去問候一下,漸漸的,來往得也少了。
一轉眼,到了初十。
妙言的生日。
在初八的時候,裴元灝過來陪著我用膳,就提了一下妙言的生日要怎麼過,似乎在他看來,這是一件大事,應該好好的熱鬧一下,畢竟,小公主在過去的年月裡都不在他的身邊,裴元修對她再好,終究不是親生父母,可以承歡膝下,所以這個生日,他想要大大的做一番。
聽了他的話,我倒是淡淡的。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輕輕的說了一句:“孩子還小,三災八難的,若再多疼她,只怕就要折福了。”
裴元灝聽了這話,就沉默了下來。
然後,對公主過生日的事,就絕口不提了。
這一天,我們還是早早的起來,用過早飯之後,我打算帶她去集賢殿看看,一來,是看望一下傅八岱,二來,聽說太子再過兩天就要跟吳大人出使了,我也想去見見他。
不過,還沒出門,扣兒她們就先來了。
一進門,就笑著朝我和妙言行禮,口中說道:“給壽星拜壽了。”
我急忙讓素素把他們扶起來,然後笑道:“你們也真是的,怎麼想起這一出了?”
扣兒笑道:“是皇后娘娘讓我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