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來了。
倒像是挑了一根刺起來。
裴元灝翻看了兩頁《神效集》,問道:“這是誰寫的?”
“西山書院的學生抄錄的。”
“送書來的人呢?”
“也是西山書院的學生。”
他放下書,又拿起了那封信:“這個——也是西山書院的人給你的?”
“……”
這一次,我沒有回答,而是看著他。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沒有顯而易見的憤怒,也沒有慣常見到的陰鷙,甚至沒什麼表情,就這麼淡淡的,像是隨意的拿了個東西來詢問一般。
雖然也知道,他就是這樣喜怒無常,不會輕易的被人抓住他的情緒,但這一刻,我卻是真的完全抓不住他的情緒。
想了想,我平靜的說道:“皇上若要問,不如開啟來看一看。”
“……”
“畢竟,信就在這裡,到底是什麼,一看便知。”
“……”
裴元灝又看了看我,便將那信封開啟,從裡面拿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箋來。
紙箋非常的薄,也只摺疊了一下,甚至能看到另一面透過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只是一封簡訊,寥寥數語罷了。
裴元灝很快就看完了。
原以為,看完之後,他就該有什麼表情,或者情緒了,可是看完之後,他仍舊淡淡的,只是看到最後一點的時候,目光裡透過了一絲寒意。
我下意識的,呼吸緊促了一下。
立刻,也感覺到站在一旁的南宮錦宏的氣息,也重了一下。
應該是和我一樣,他也捕捉到了皇帝眼中的那一點寒光。
他小心問道:“皇上,這信——”
裴元灝一句話也不說,只將那張薄薄的信箋用指尖一捻,遞到了我們眼前。那信箋上面也的確只有寥寥幾句話,我一目十行,立刻就看完了——
“近日,知你已入深宮,得出入宮禁之自由,實屬難得,聞之甚感欣慰;帝心九重,如深淵難測,望你以大局為重,切勿再行小兒女之舉,更忌舉事操之過急。正所謂:非江河細流不能匯聚成海,所謀之事,可徐徐圖之,切記切記。”
我剛一看完,裴元灝便將那信紙又收了回去,在空中揚起了一點冷風。
南宮錦宏似乎還沒看完,下意識的道:“這是——”
裴元灝低著頭,將那信紙慢慢的沿著之前摺疊的痕跡又折了回去,也不抬頭,只淡淡的說道:“看完了?”
“……”
“有何感想?”
“……”
我和南宮錦宏都沒說話。
他有什麼感想我不知道,但看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就感覺——寫這封信的人太有手段了。
若這封信上直接寫一些大逆不道,謀權篡位的言語,甚至,就直接寫上西川一些謀逆的計劃,也許裴元灝還會一笑置之,甚至我都不屑申辯,但偏偏,這封信上所有的話都是模稜兩可的,甚至沒有寫明所謀為何事。
但我知道,這就是這封信上最高明之處。
越是這樣晦暗難明的東西,越是會引得人往深處想。
而裴元灝,他正是一個疑心甚重的人。
想到這裡,我抬起頭來看向他——
他,會怎麼想?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