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灝一隻手撫弄著他掛在手腕上的那塊玉石,慢慢的說道:“不要說你們,連朕,也有些意外。”
“……”
“這個南振衣,到底是什麼態度?”
“……”
“或者說,他想要從朕這裡,得到什麼?”
“……”
我和輕寒又對視了一眼。
裴元灝的目光果然銳利,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南振衣的做法,是想要跟他談條件。
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
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我輕聲說道:“反正我們也要去西川,找到他,弄清楚這件事就知道了。”
裴元灝抬頭看了我們一眼,說道:“也好。”
“……”
“如果你們兩沒有別的事,那你們明天就啟程。”
雖然明天就啟程有點倉促,畢竟我們今天才剛剛回到皇陵,但論起現在的事態,其實我們都恨不得能生出翅膀來下一刻就飛到西川去,所以他這麼一說,我立刻點頭答應了。
但是,輕寒卻抬頭看著他:“陛下不跟我們一起上路?”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這才回過神來,裴元灝剛剛說的,是“你們”。
他不跟我們一起走?
裴元灝點了點頭:“朕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在下能問,是什麼事嗎?”
“……”
從裴元灝剛剛的口氣就知道他不想說,但輕寒的追問倒也沒有讓他發怒,只是沉默了一下之後,他說道:“這件事等以後再說,朕也不會去太久,很快就會到西川跟你們匯合。”
“……”
“好了,這一路大家都累得很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準備啟程。”
“……”
我還想說什麼,但看到裴元灝的眼中流露出了一點疲憊來,又有些開不了口,輕寒也沒有多問,便和我一起退下了。
出了他的書房,這個時候已經傍晚,夕陽的餘暉之外,能看到沉沉的暮色開始包圍這一座行宮,很快,就要進入黑夜了。
我和輕寒一路往回走,兩個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我的腦子裡當然是一團漿糊——突然之間眼前面臨了那麼多的事,隴西軍,鐵騎王,南振衣,但偏偏這些事情,一件都沒能解決,隴西軍的問題宇文英不肯再說,裴元灝三緘其口,謝烽昏迷不醒;而鐵騎王,他雖然亦敵亦友,態度卻始終沒有明朗,妙言和南宮離珠還在他手上;南振衣突然轉變態度,雖然我知道他不至於會跟我和輕寒為敵,可是要弄清楚他的事,還要等到我們回西川了再說。
這一切,都是眼前面對,卻沒有辦法立刻解決的,難免讓人生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而裴元灝,他似乎還有一些不打算對我們說的心思,這樣一來,心頭的煩亂就更添了一層。
轉頭看著輕寒,他的眉心微蹙,似乎也一直在思索著剛剛的事情。
等到快要走到他的居所的時候,我對他說道:“你也不要太憂心了。”
“嗯?”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我伸手用食指揉了一下他的眉心,那幾道懸針紋已經在他的眉心漸漸的成了型,有的時候就算他沒有蹙眉,也會給人一種眉尖若蹙的感覺。我輕聲說道:“你這樣心事太重,對身體不好的。你不會忘記自己還是個病人吧。”
他失笑道:“當然不會。”
“……”
“我的命,我寶貴著呢。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看著我,說道:“輕盈,你說當初你母親藏起了那一批佛郎機火炮,後來又花了那麼大的一筆錢讓鐵面王出海去,到佛郎機國毀滅掉了那些火炮,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
“……?”
我有些詫異,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來。
我們剛剛煩惱的,難道不是南振衣突然態度轉變這件事,還有裴元灝接下來的行程,怎麼一下子就轉到了我母親,轉到了佛郎機火炮這件事上了?
而且——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他:“當然是對的。”
“……”
“當初我們兩個一起去的渡來館,鬼叔的話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佛郎機火炮就是一個殺人的利器,這樣的東西留在世上,除了殺人,還有什麼其他的作用嗎?”
“……”
“我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