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仍舊沉沉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斥道:“叫你去,你還不快去?!”
扣兒如蒙大赦的起身跑了出去。
到這個時候,常晴才鬆了口氣,大概也知道我是不會讓那個大夫來給我看病的,便輕輕的對那已經嚇得臉色發白的老人家招了招手,那老人家也是如蒙大赦一般,提著自己的藥箱,彎著腰退了出去。
我又對常晴道:“皇后娘娘,妙言呢?她怎麼樣了?”
常晴看了裴元灝一眼,才說道:“剛剛看到你昏過去,她嚇壞了,要跟著過來,皇上怕她出來吹風病又加重,罵了她兩句,她才沒再動了。”
“哦……我,我想去看——”
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要揭開身上的被子,卻被裴元灝上前一步,一把將我推回到床頭:“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想去哪兒!”
他這一下子力道不輕,幸好床頭對著軟綿綿的枕墊,但倒下去那一陣搖晃,晃得我頭腦直髮昏,一時間連氣都有些喘不勻了,常晴看著我們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附和著他道:“是啊輕盈,你現在這個樣子,過去了也做不了什麼,不如好好的吃點東西,把身體養好一點再說。”
說完,她又對裴元灝道:“皇上,那臣妾就先過去看看妙言,她擔心輕盈,只怕也是睡不著的,先讓她放心才好。”
裴元灝鐵青著臉,但對她還是很溫柔,點點頭:“你去吧。”
我又勉強撐起身子來,對常晴道:“那,煩請皇后娘娘多看顧著她,等我好了,就過去陪她。”
她笑著搖了搖頭:“你啊,先顧好你自己吧。”
說完,向裴元灝告罪,自己便退了出去。
她一退出去,房間裡的人就只剩下我和裴元灝了。
雖然只剩下兩個人,但氣氛卻比剛剛更加緊繃了一些,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戾氣,甚至比之前面對任何困境的時候都更強烈,手裡還握著那塊玉石,卻好像是握著一把刀似得不斷用力,指關節都掙白了。
他低頭看著我,目光近似於瞪。
我也知道自己虛弱,冷汗一陣一陣的往外冒,也無意與他再爭執什麼,抬手便用袖子擦了擦額角,就感覺到手腕上一沉,是他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臉嚴肅的瞪著我:“你真的當自己是鐵打的嗎?”
“……”
我有些無語的看著他。
誰願意當自己是鐵打的?
若不是妙言鬧這一場,我也不至於急得連自己是飽是餓都分不清,到頭來還在女兒面前露出這麼孱弱的樣子。
我淡淡說道:“我不是鐵打的,我是肉做的。陛下能放手嗎?疼啊。”
他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但再低頭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虛弱的關係,我的面板比起過去年輕時的白皙柔嫩,現在更多顯出的是一種病態的蒼白,他只一抓,就留下了幾道指痕,不知道過一會兒會不會變得淤青。
他立刻放開了我。
我自己握著手腕輕撫了幾下,再抬頭看他,卻見他仍舊站在那裡,一臉怒意未消的樣子,卻並不打算要離開。
我知道趕他走是不可能的,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麼,便自顧自的靠在床頭。
我也知道自己為什麼倒下,身體虛弱是一回事,因為知道妙言絕食,又生病,我的精神就一直高度緊張,像一根繃緊了的弦,而剛剛,跟她的關係暫時緩和,也知道她的病沒什麼大礙,這根弦一下子就斷了,自己倒下,也不足為奇。
不過幸好,妙言是沒什麼事了。
只是,我的腦子裡卻又冒出了另一件事來——
之前,裴元灝跟我說,他的人已經查出一些蛛絲馬跡,輕寒這一次到他身邊,是帶著目的的。
是真的嗎?
我雖然知道,裴元灝這個人不是個君子,他的手段向來都稱不上光明磊落,必要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下得去黑手,但我多少還是明白,他不至於因為我和輕寒的感情而在我面前詆譭輕寒,這種事,作為皇帝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但,問題就是,輕寒真的是帶著目的的嗎?
在界河邊,我清清楚楚的聽到他說的那句話——“我為她而來”。
跟了他這麼多年,我也知道他是個多內斂的人,當年在吉祥村的時候都是如此,能聽到這句話,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所以,我相信了他,相信他真的是為我而來。
就連蕭玉聲他們也說,他在醒來之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