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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
狼崽子全一個心思。
何健是尖刀兵,啥時候都是走在第一個的。等不及隊長下達命令,他就解下背囊拖在了右手,率先爬了進去。才進去小半個身子,一股噁心湧了上來,胃裡翻攪開了,異常的臭味摁得鼻子不敢吸氣。他的心一顫,不敢往裡爬了,這才鑽進小半個身子,要是四個人全進來了還不把人憋死?如此狹長的空間想爬得快一點也不行,況且還拖著70多斤重的背囊。雖然什麼也沒發生,可就是有一種恐怖感。他也說不清什麼原因,越待越害怕,終於速速地退了出來。
命搭上了,這武也比不成了。大家都這麼想著,可誰也不吭聲,不問裡頭的情況,不提是否再試試,也不說回撤,全趴在洞口呆愣著,神情各異,姿勢各異,只有心情是一樣的:沮喪無比。何健更不是滋味。他是第一個嘗桃者。他說不能吃,那就是不能吃。可實際上他只是咬了第一口,還沒好好地咀嚼呢。
這種武斷會帶來怎樣的後悔之心?
要是超時,對個人來說不過是經歷了一次罰分,不過是失去個立功的機會,而生命只有一次,但對國家和軍隊來說,是失去了榮譽、自尊、強大的一次展示機會,每一次也都是唯一。對中國人來說,個人的唯一,國家的唯一,這是完全不能等同而論的。中國軍隊自古就有一個說法:戰無不勝。現在叫得更厲害:首戰用我,惡戰用我,用我必勝。當然,取勝的事不是叫得響就能兌現的。但對中國軍人來說,只有唯一的責任,豁出命去兌現,否則國人會說,早知把命看得至高而上,當這個兵幹什麼,出國比武幹什麼,把位置讓出來,13億找不出八位國家至上、榮譽至上的勇士?俗話說:佔著茅坑不拉屎,提上褲腰滾一邊。美利堅教育軍人,生命對自己來說只有一次,對國家來說只是個數字。所以美軍首先要學會的是貼著護身符,會說各種投降保命的術語。但中國軍人很簡單,掛著光榮彈上前線,至死不當俘虜。這是東方人認定的氣節。當然,今天這事,除了他們四個人誰也不會知道,因為害怕,因為貪生,他們捱了一次被捕或超時的罰分。就今天的怯弱他們可以緘默,但無法預料,在生命旅程裡會不會成為一個陰影鬼魂似地跟隨自己。
假設敵守候得累了,一屁股坐到了路中間,聳了聳紅肩章,朝著東西兩面的同伴打了個招呼,掏出“伏特加”咕咚了兩口,抱著槍眯上了。陳衛軍一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下定決心,鑽!他伸出手去,三位立即把手掌疊放了上去。這個動作從來都是在吼聲中完成的,現在這無言的默契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誰知道里頭有沒有其他東西,比如蛇啊蠍子類的。姬文魁多了個心眼,抽出工兵鍬遞給何健。大家把背囊拴在了腿上,以便騰出手來爬行和對付突發事件。
洞的兩端長著茅草,洞裡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見。涵管裡的淤泥堆積了十幾公分厚,黑黑的,黏糊糊的,一攪拌散發著濃烈的腐臭味。西北狼再精瘦也是的漢子,骨架子縮水不了,加上四隻鼓鼓的背囊,一串兒進去接成了一條長龍。涵管裡的透風效能本來就很差,現在一攪拌一堵塞,空氣更加混濁了,憋得胸腔發悶,要把頭抬起來才能呼吸。清脆的淙淙流水聲在管子裡頭是發悶的,轟鳴得令耳膜嗡嗡發顫……大家心裡都有說不出味兒的怪念頭,可另一個想法始終佔著上風:
爬,一直往前爬!
第十六章 H競賽點→I競賽點(6)
60…3
貼緊在路坎邊不敢稍動一動,等到人馬全出了涵管,四個人一齊站了起來,扛上背囊向著森林猛衝。這傢伙夠冒險,光天化日下,在距離敵人十幾米的地方出現,簡直是老鼠舔貓屁股。寧靜的原野立刻噪喳了起來,槍聲,喊叫聲,追擊的腳步聲,轟轟地混成了一團。
擺脫了追擊,四個人匯合在了一起。大家一商量,時間不允許繞道,只能朝著東南穿插。從地圖看,這一帶有大片的茅草地。姬文魁提出丟卒保車,先讓一個人走在前面,偵察一下敵包圍圈在哪,儘量引走敵人。直白地說,犧牲一個,保全三位。丟卒保車是中國棋藝之一,碰到被動的時候,高明的棋手則採取這種方式,不計較一子的得失,為的是全盤皆勝。古人的方法跟“九頭鳥2號”沒什麼兩樣。楊磊想起了在艦艇上提出的行動方案,禁不住摸了一把何健的腦袋,叫道:“喔喲,鳥腦袋厲害,跟古人一樣。”
被罰一張條子與被罰四張條子,這筆帳再傻的人都算計得出來。大家舉雙手透過了這個建議。到目前為止,中國二隊沒有一個人丟過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