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計還有一段距離,扯開嗓門高聲喊著:“時間到了,快跑!”
姬文魁拄著一根樹枝,瘸著腿,實在走不動了,哪還能跑啊。陳衛軍拿過背囊往肩上一套,來不及繫上腰帶,一把抓住姬文魁的手。姬文魁被半拖半跑著,速度一加快,腳板就得紮紮實實地落地,鑽心的疼擠出了淚水,和著雨水刷刷地往下落。打這麼大沒受過這種折磨,實在跑不動了,疊聲叫著慢一點,可陳衛軍頭也不回一下,也不說什麼,硬是拖著往前跑。
距離裁判只有十幾步了,陳衛軍也跑不動了,身後很沉,腿一邁開又被拽了回去。他回頭一瞧,姬文魁跌坐在了地上,一個跟他個兒差不多的光頭正緊緊地抓住背囊。顧不上詢問情況,他一把拉起姬文魁讓快去報到,回頭猛地一甩身體,把光頭拋到了雨地裡。可剛轉過身邁開步子,背囊又被抓住了。這下火了,不甩身子了,要問個明白了,到底咋回事,莫名其妙抓他做什麼。聽不懂嘰哩咕嚕,可看人家理直氣壯著,好像他犯了什麼罪。把人甩到地上也是對方先做的,以一還一,他咋就不能做?可他聽不懂對方吃皮牙子放的洋屁,只好打著手勢,用中國話反覆地問對方:“抓我做什麼?”
第十七章 I競賽點(2)
光頭鬆開了手,嘴裡還在嘟噥個不停。
姬文魁報到完畢,一見這邊鬧騰開了,瘸過來一看,才知道光頭誤會了,以為陳衛軍是替補隊員。陳衛軍明白了咋回事,氣得就想攉上兩巴掌,好在沒超時,要不能饒了光頭?他咬了咬牙,將怒氣往肚子裡一壓,掏出證件晃了兩晃。光頭尷尬一笑,走了。
“不行,我要抗議,怎麼能這麼搞呢?”陳衛軍越想越窩火,對三位說,“同意不同意?”
“堅決搞上一回!”楊磊第一個表態。
“Go!”何健也說。
“猛張飛來了沒有?”陳衛軍搜尋了一番人群,雨太大看不清楚。
“沒有,咱的人一個也沒來。”何健說。
“他媽的,這個點不開放嗎?”陳衛軍的火氣更足了,點上沒來咱的人,關鍵時候跑哪去了。
“我去交涉。”姬文魁也很生氣,剛才摔得好,要是哪又摔壞了,一退出比賽就算一人“光榮”了,60分一扣,老卡徹底熄火了。
陳衛軍把克朗算好了,500EEK。
楊磊也掏出了克朗:“不行就多給一點,非把這事敲定不可。”
陳衛軍沒要。說好500克朗,為什麼多交?歐塊又不是沒見著,場地上就四個中國人,哪來的替補隊員?光頭純屬有意刁難嘛。接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留著,待用,四個人兜裡的克朗可以搞八次抗議,不信正不壓邪。
離開塔林時,組委會事先做了通知,提醒每個隊員準備1000克朗以備零用。競賽規則裡要求:You should also have at least ,in case you would like to file a protest。 The money will be returned if the protest is allowed。(比賽過程中每一次抗議都至少需要500克朗,如果抗議成功,這筆費用可以退還。)
陳衛軍跟著姬文魁找到了主裁判。
主裁判是芬蘭藍色貝雷帽協會成員,聽罷姬文魁的申述立即作了答覆,光頭是愛沙尼亞參賽隊的助理裁判,所做之事並不代表他的意見。
助理裁判就是跑腿的,就是猛張飛一樣的身份。陳衛軍更惱火了,主裁判都沒有說什麼,助理裁判有什麼資格懷疑他的身份?他將500克朗遞了過去,要求抗議。主裁判認為此事純屬誤會,不肯受理抗議,一再申明:“你們的成績太出乎意料了。自舉辦競賽以來他們從沒遇到這麼強的敵手,這事來得太突然,他們非常沮喪,我想換了你們也會一樣的。”主裁判特意用了“沮喪”一詞upset,刻意地加強了這個詞的語氣,說完這番話後頓了頓,又勸說道,“換個角度看,這也是愛國之心的驅使,希望你們能理解這種心情。”
成績是公佈在裁判休息的帳篷裡的,只允許孟國慶這種身份的人看,隊員們身在廬山不知真面目。這一架算是吵成了大喜事,中國二隊意外地知道了自己的比賽成績,竟然超出了第二名邊防部隊分。這個成績像一枚重磅炸藥投擲在了賽場。姬文魁冷靜地考慮了一下,主裁判說得有理,人都是有自尊心和榮譽感的,再說愛沙尼亞是個獨立不久的國家,民眾的愛國心特別強烈,出現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