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驚又怒,喝道:“哭什麼,人還沒死呢!還不叫人將大門側門偏門角門都關了!”又對張燁道:“賢侄,你也看到了,我們家實在是不像話。如今我需要修養,你表弟是個半大的小子,不曾經過事兒,你表妹更小,這家裡每個人支應可不成。能否請賢侄回去跟岳父美言幾句。幾位嫂夫人我是不敢奢望的,只求能夠借位侄媳婦照應兩天才好。”
看著賈赦這個樣子,再看看站在邊上紅著眼睛的賈玖,就是個鐵人也軟了心腸,更不要說張燁也知道,自己的祖父祖母心中也確實記掛著賈璉這個外孫,哪裡會不應的。
10
賈赦還想再說,就聽見外頭來了人,卻是賈璉紅著額頭抱著一個箱子進來了。他身後跟著一個老頭兒,不是風御醫又是哪個。
說起來風御醫也夠倒黴的,難得有個閒暇在家裡指點一下兒孫的醫術,就有個人拿著張家人的名帖求他出診。他以為是前戶部尚書張??,誰能想到居然是狗都嫌的賈家?還好是這個賈赦,換了賈政,就是賈璉把腦袋磕破了,他都不會理會。
不過,饒是有張燁的帖子和張??的面子,風御醫也等賈璉的額頭出血了才點頭。
賈赦的傷勢並不嚴重,更準確地說,他只受了一點皮肉傷。賈母到底是心疼兒子的,如何會對自己的長子下重手?只是賈赦到底年紀大了,又一向養尊處優的,這頓皮肉之苦可著實不好受,更不要說著臉上的難堪和心上的屈辱,讓他一口氣憋在胸前,不得舒緩。
這鬱結在心的脈搏,結合賈赦的皮肉傷,風御醫如何看不出來?
風御醫道:“老夫看賈將軍心裡也是個有成算的,便在這裡多嘴幾句,將軍就是思慮太多,瞻前顧後,白白耽誤了許多時機。有些事情,將軍早就該做了,偏偏拖到現在,這才讓人覺得將軍好欺負。”
賈赦道:“風老也認為我沒有錯?”
風御醫道:“雖然說府上老夫人是將軍的母親,但是將軍才是賈家的家主,既然是家主就應該有家主的擔當才對。依老夫看,府上的老夫人對將軍如此,未嘗不是因為多年來將軍太過軟弱以致於賈家被親戚們瞧不起,這才遠了將軍。”
賈赦道:“當真?我一直以為老太太不喜歡我,希望讓我二弟繼承這祖宗家業。”
風御醫笑道:“明白明白。老夫也是如此,對於長子,老夫也是嚴加管教,就是長子做得再好,還是覺得不滿意,究其原因,也只是長子是要擔負起整個家族的,就是他做得再好,老夫還是擔心他言行差錯讓整個家族陷入險境。至於下面的次子幼子,不需要揹負整個家族,只要他有本事,將來自然也輕鬆許多。可要是這次子幼子是個沒本事的,那老夫也要頭疼了。少不得拿著自己的這張老臉去求人,給他鋪平道路才好。當然,如果是長子,老夫可不會這麼幹。你明白麼?”
賈赦道:“長子和幼子有這麼大的區別麼?”
張燁也道:“正是如此。我們張家也是,祖父看到家父也是吹毛求疵的,家父看到侄兒,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左右都不滿意的。倒是對侄兒的幾個弟弟甚是寵愛。”
能夠在四十歲的時候爬上正四品的位置,張燁和梁錚兩個不僅僅有個好爹,他們本身也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此時此刻該如何說話。
梁錚也笑道:“賈將軍,下官也有三個兒子,長子今年十七歲,少年老成,做事也很周全。可是每每看到這樣的長子,下官總是很擔心他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但不能照顧他弟弟,反而會連累的他的弟弟和未來的孫兒。至於兩個幼子,淘氣的很,經常惹禍,可是看到他們,下官也只要他們會讀書會做人,不要牽扯到他們不應該涉足的事情上就好。可是對於長子,下官絕對不會讓他這麼輕易過關。”
見賈赦趴在那裡,宛如一隻兔子一樣,兩眼發光,期待地看著他,梁錚咳嗽一聲,道:“下官的長子小的時候也很活潑,為此,這孩子小的時候,下官可沒少給他磨性子。性子跳脫的人總是容易讓人看清底細。我們梁家既然能夠走到今天,這朝堂上的政敵肯定是不少的,若是被人拿捏了七寸,次子和幼子也就罷了,若是真的出了事兒,大不了將他們雪藏起來。可要是長子出了事兒,那整個家族的未來就可能到此為止。將家族比作船的話,長房就是掌舵之人,長子越是穩重、做事越是周全,整艘船就越是穩當。”
賈赦聽了半晌,道:“可是我們家卻不同。”
風御醫道:“有什麼不同?老夫和老夫的那個老婆子都是一樣的心思,可是老夫那個老婆子行事上卻跟老夫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