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蕭羽的“悄悄話”剛說完，平躺在床上的房國棟瞬間漲紅了臉。
房國棟恨不得親手撕了房蕭羽，可病入膏肓的他，根本無能為力。
房蕭羽坐到床邊，他很清楚，今天就是房國棟的最後一日，就算房國棟再能撐，也撐不到明天的太陽。
房蕭羽低頭擺弄著手指，幽幽開口，“七歲那年，你拋棄了我的母親，讓她身無分文地離開房氏。你和母親分開不到半年，我記得那一年，剛好是我八歲生日的前後，你帶回來一個年輕女人，你跟說我，讓我叫她媽媽。”
房蕭羽陰笑著，“我當時沒叫，你甩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記得可清楚。”
房蕭羽從兜裡拿出打火機，他反覆點燃又熄滅，說道，“那會兒，你工作忙，經常不在家。我時常和後媽作對，後媽就拿言語攻擊我，她說我是死胖子，說我是蠢貨，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我記得有一次，我當著全家人的面，罵她是小三，那天您又賞了我一巴掌，還懲罰我兩天不許吃飯。”
房蕭羽笑著，“可我沒說錯啊，她就是小三，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呢？”
房蕭羽回頭看了看就快氣斷氣的房國棟，他繼續道，“後來她懷孕了，我說我不要弟弟妹妹，她罵我是畜生，罵我沒腦子。我生氣，就趁她不注意，把她從樓梯推了下去。她的孩子沒了，為此，她還住院了一段時間。”
房蕭羽說道，“等她出院以後，她就報復我，她在你看不見的角落打我罵我。有一次，她給我剃頭髮，故意把我耳朵削掉了一塊；還有一次，他抓著我的手往灶臺上放，說我再手賤就燒爛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感知到，被火灼燒是什麼滋味。”
房蕭羽抬起手肘，尋找往年的疤痕，“這塊皮，到現在還沒長好。”
房蕭羽默默嘆了口氣，望著對面的牆壁，“我的童年，發生過好些事呢，我能說上個三天三夜。最讓我傷心的一次，是她拿皮帶抽我，那天你明明在場，你明明看到了的，可你無動於衷。”
房蕭羽苦笑著，“我殺人的慾望就是從那個時候，被她勾起來的。她拆散了你和母親，摧毀了我原本完整的家庭，她給了我一個陰暗無比的童年，導致後來的我像個怪物一樣，肥胖、自卑、陰暗、仇恨、善妒，這些都是她賜給我的。”
“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體更是出了大問題，可你從始至終都只是認為，我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孩子就應該被打罵，就應該被忽視。”
房蕭羽長舒一口氣，目光幽幽，“她讓我學會了如何在無形中殺死一個未出世的嬰兒，讓我過早體會了人性的陰暗。她也讓我明白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必須要臥薪嚐膽，隱忍到成年，才能報仇雪恨。”
“馬上過17歲生日的那一年，我準備去國外留學，當然了，你知道的，我不是單純地去留學，我生病了，生了很嚴重的病。那會兒，我以為我就快死了，我沒辦法像個正常孩子去生活，每天要吃大把的藥，身材一天比一天肥胖，我真的以為我快死了。”
房蕭羽回過頭，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房國棟，“所以，將死之人，是沒有任何懼怕的。我不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死掉，我要把該報的仇報了，把該殺的人殺了。所以那一年……當真發生了太多事，我害得您臥床不起，更害得後媽沒了命。”
房蕭羽忽然大笑，“生命很脆弱是不是？輕輕一碰，啪得一下，她就死了。”
房蕭羽笑到抽搐，“你說她臨死的那一刻，有沒有後悔過，當初不應該那麼虐待我，如果她沒有虐待我，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這一切了？”
房蕭羽稍稍平靜了下來，衝著房國棟說道，“你應該知道吧，當年整個房家的人，都是站在我這邊的，包括房家的所有親戚，都是站在我這邊的，你應該知道這是為什麼吧？”
床上，房國棟憋在嗓口千言萬語，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艱難說出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
許是將死之人，最後的一點努力了。
“她……在幫你……”他說道。
房蕭羽挑挑眉，嘴角掛著一抹得逞的笑意，“不，她只是在以牙還牙罷了。”
話落下一秒，房國棟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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