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人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向陽衝到了女人的面前。
向陽也顧不得髒汙了,他伸手撥開女人垂散在臉前的長髮,一張同樣傷痕累累的面龐,重疊的疤痕上,是結痂的新傷。
向陽已經認不得這張臉了,但他認得這雙眼睛,任憑這面容如何被歲月和疤痕侵蝕,他都記得這雙眼。
他知道她就是苗舒曼,而哽咽在嘴邊的那句“媽”,怎麼都叫不出口。
在他的心裡,他恨苗舒曼,他恨她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他恨她一聲不吭拐地走了小向陽,又一聲不吭地帶著小向陽離開。
他這扭曲的一生,都拜苗舒曼所賜。
向陽很難形容此刻的酸楚,千句萬句,千思萬緒,最後也不過是一句平常的詢問。
“這些年你去哪了?”
瘋瘋癲癲的苗舒曼,衝著向陽傻樂,她再次用疤痕殘破的右手,朝著自己的腰部比劃,“他這麼高,他叫向陽,是我的兒子,你看到他了嗎?”
苗舒曼忽然轉過身,指著衚衕盡頭,“他以前就在這裡跑來跑去。”
苗舒曼正回身,繼續衝著向陽說道,“我的兒子叫向陽,你看到他了嗎?”
她傻傻地笑,完全認不出站在她面前的高俊男人是誰,她的記憶停留在向陽小時候的模樣,她一路找一路找,尋找那個還未長大的向陽。
向陽定在原地,看著面目全非的苗舒曼,他明明恨她,可他的恨變得悲哀又無力,他更想知道,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以及,小向陽的下落。
向陽看著苗舒曼晦暗無光的雙眼,而這一眼,仿若看到了自己今後的結局。
當所有真相被查清,一切都將回到正規。
向陽強行把苗舒曼帶走,與此同時,他通知了周舟、陳克,以及向柏凱。
衚衕裡安靜了下來,偶有流浪貓橫衝而過。
而此刻,躲在牆壁後側的滕辛突然現了身。
滕辛看著向陽和苗舒曼離開的方向,他拿出手機,給房蕭羽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滕辛嚴肅道,“哥,已經按著你說的去辦了,你真的放心把苗舒曼放走嗎?雖然這些年,她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狀態,但我怕萬一……”
房蕭羽說道:“苗舒曼不可能恢復正常,我請了三個專家給她看診,沒有一個能醫治她的病。你關了她這麼多年,她每天只會重複‘找兒子’這一句話,如果她能恢復正常,我就把那三個專家都殺了。”
滕辛放心道,“好的哥,那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您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我囚禁苗舒曼,就是想報復她當年對我的虐待之仇,如果可以,我還想利用苗舒曼,殺了向陽和向柏凱。”
房蕭羽淡然道,“是啊,我這不是正在幫你完成願望嗎?”
滕辛不解,“……哥,我沒明白。”
房蕭羽冷冷笑道,“所以說你愚笨,等我下一步計劃吧,你繼續躲在郊外不要露面。還有,我叮囑寧真真做的事,你看著她點。”
另一邊,律所。
走廊裡,房蕭羽結束通話電話,他朝著窗外大好的景色望去,視野開闊,神清氣爽。
身後,辦公室裡走出一位男領導。
男領導把資料夾遞給房蕭羽,客氣道,“以後不在律所工作,那就是要回集團裡,一心一意處理集團事務了。”
房蕭羽笑著道,“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男領導忽然想起道,“對了,你上次讓我幫你查詢的幾份檔案資料,我就快整理好了,晚點讓人給你送去集團。”
房蕭羽說道,“有勞您。”
房蕭羽離開律所,今日之後,他會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房氏集團的事務上。
柳小柔前往美國後,房蕭羽也必須鉚足勁,專拼事業。
如今,他故意把苗舒曼放虎歸山,就是為了觀看一場狗咬狗的大戲,好戲還未開場,而這苗舒曼,也僅僅只是個開胃菜。
若想擊垮敵人,第一步便是擾亂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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