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他面前,與他對峙,雖然明顯比他矮了一個頭,但傲慢的氣勢不輸他。“要不就是我一個人走在大街小巷,隨便哪個變態拿我當跟蹤物件;要不就是你,保護我不受任何人傷害——你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
朱在宇苦澀地攏眉。“何必……一定要我?”
“因為我是夏海音。”她一字一句地落話。“我只要最好的,你從以前到現在,各項表現都是第一名,我信任你的專業。”
她信任他?
他惘然。“你的調查員沒告訴你我之所以停職是因為遭到記過處分嗎?我的紀錄沒你想象的那麼完美。”
她凝視他,水漾的眼潭似乎微微起了波瀾。“為什麼被記過?”
“你沒查到嗎?”他不答反問。
“我只聽說你在執勤時擅離崗位。為什麼?”她的視線堅持鎖定他,似是想從他眼裡看出一絲端倪。
有轉瞬的時間,他想別開頭。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總之有這件事。”他神色不動,近乎漠然。“所以我並不值得你的信任。”
她眼神一冷,笑意同時從臉上消褪。“我信不信任你,不是由你決定,是由我決定。”
“海音……”
她一顫,朝他掃來一記如電的眼神。
他在做什麼?竟然直呼她的芳名?
朱在宇懊惱地掐了掐指頭。“夏小姐。”他更正稱呼。“我——”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她再次打斷他,也不知是性急,還是不想聽到他的拒絕。“我的耐性不多,只能等你三天。”
三天,夠長了,但也很短。
要他在三天內決定,是不是要再跟這個女人有所牽扯?這個曾經吹皺他生命一池春水的女人。
朱在宇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了,多年來的職業訓練,即便面臨再緊急危險的情況,他的心跳也不曾錯漏一拍,但現在,他的心亂了。
夏海音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然後撇過臉。“你走吧。”
他頷首,行走時身姿輕巧如豹,無聲無息。
“朱在宇!”她驀地揚聲喊,語氣蘊著某種奇異的迫切。
他回過頭。
她看著他,遠遠地與他對望,太遠了,他看不清她謎樣的神情,只覺得她好像想說什麼,卻又遲疑地吞吐。
最後,她終於輕輕落下一句——
“離開的時候記得關上門。”
第2章(1)
七年前。
一個熱得很鮮明的夏天,太陽彷彿不要命似地肆意燃燒,葉子綠得很青翠,花開得很燦爛,人心浮動。
那年,朱在宇二十四歲,剛進特勤中心沒多久,第一個任務便是被派往擔任在野黨總統候選人吳秉志的隨扈。
大選前一年,競選活動已熱鬧展開,候選人上山下鄉,走遍全臺灣,朱在宇也跟著東奔西跑。
初次出勤,他很認真,也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觀察學長的一舉一動,繃著精神,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他聰穎勤奮,只須稍加點撥便掌握訣竅,不到兩個月,他不但熟悉了擔任隨扈的流程,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往往是他第一個注意到。
長官稱讚他,吳秉志看重他,當時年輕的他也不禁因此有些意氣風發。
直到遇見了她。
夏海音,吳秉志夫人的外甥女,她韶齡十八,在維也納音樂學院進修,趁著暑假期間回臺灣度假,由於父母都旅居國外,阿姨表姐便邀她來家裡小住。
她跟表姐吳儀君感情很好,兩姐妹經常嘻嘻哈哈的,笑聲傳遍整個屋子。
好吵!
自從進軍校後,朱在宇便很少跟女性這種動物接觸,也很不習慣她們吱吱喳喳的說話聲以及尖銳誇張的笑聲,他私下認為簡直跟噪音汙染沒什麼分別。
對夏海音,他印象也不好。這女孩不像她表姐隨和可親,對誰都開朗地打招呼,或許是自恃美貌及音樂才氣,她有點傲,脾氣有點嗆,穿著打扮也學外國女孩那套,大膽前衛。
對其他隨扈來說,家裡多了這麼個窈窕美眉倒是很養眼,就當吃冰淇淋,全身清涼。
朱在宇就曾偶然聽見兩個學長私下在打賭,看誰有辦法討得美眉甜蜜一笑,結果是她誰也不理,各送兩枚白眼。
好傲的女生!
對她,朱在宇是敬而遠之,偏偏她主動來招惹他。
這天,總統候選人在家休息,傭人們上上下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