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混亂的群體。所以人是盲目的。”
她望著他,話題是她挑起來的,她從她奶奶開始了這個話題。
她說她昨天晚上夢見了她奶奶,她夢見自己路經一個寺廟時看見一個老尼姑在門口掃地,穿著袈裟,戴著一頂尼姑帽,正打掃著廟前的落葉。尼姑抬起了臉,結果她認出了是她奶奶。她在夢裡非常驚訝,她說:“奶奶你沒死?”奶奶說了聲“阿彌陀佛”就低下頭唸經,奶奶的臉上很嚴肅。她做了一個這樣的夢。她說:“我奶奶信佛,她生前是一名虔誠的佛教徒。”
“所以你夢見你奶奶是尼姑?”他瞅著他,“女人進入空門是不能想象的。”
“我奶奶說塵世就是塵世,一個人是沒法對付塵世這條流水線生產的各種無窮無盡的慾望的。”她同他玩深沉,他於是就說了上述的話。他還說:“一個人總是給自己提出要求,失望就是從要求裡產生的。我從不給自己提要求。”
他們談了一氣這些話後,大力的BP機響了,一個客戶要找他,他走了。
大力走後半個小時,鄧瑛的丈夫來了,隨他來的還有一個他的朋友。天氣並沒冷到要穿皮大衣,但他穿著皮大衣,肥壯的狐狸毛領子將他的臉裹得更黑瘦了。他看著床頭櫃上的一大束鮮花,望她一眼,“有人還跟你送鮮花?不錯吧。”他用一種嘲弄的口氣問她,陰著眼睛盯著她,那情形頗似一頭狼。“哪個跟你送鮮花?”
她想分手只是遲早問題,她說:“大力。”
“你是說那個做人壽保險的小雜種?”他用一種輕慢的口氣問。
她不回答他了,把臉扭向了窗外,就是說目光拋到了窗外。窗外的樹梢上,有隻身正棲息在樹梢上尖聲叫著。丈夫用一種惡毒的語調說:“你四十歲的人了,還有男人送花給你,證明你還有魅力吧。你是不是在他面前騷勁起足?”
她橫他一眼。
他笑了笑,“我會要找他的,他勾引到我老婆身上來了。”
鄧瑛出院時,覺得這些天來在醫院裡養胖了,感覺腿粗了點,而且腹部上的脂肪也多了一層一樣。她打電話給方為,邀她一起去體委搞鍛鍊,方為說她正在去體委的路上,接著她打了大力的BP機。她的車還沒修好,她上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就載著她向體委駛去。
她有兩天沒看見大力了,昨天晚上他打了個電話給她,僅僅是問好。她問他什麼事,他說沒什麼事,她告訴他她已經出院了,她很想說“你怎麼這兩天沒打電話給我”,但她沒說。她覺得她在他面前太失控了,真的是一隻歡叫的小山羊,太沉不住氣了。汽車駛到了體委大門前,她下車,手機響了,是大力回話,他問她:“你有什麼指示?”
“我、方為都在體委,你來不來?”
第七章
他說了現在不能來,他得去訪一個客戶,已經約好了的。她沒強求他,她覺得那樣她就掉價了。她走進了健美房,方為已在練健美的隊伍中了。她們點頭打了招呼,她還和另外幾個在這裡認識的女人打了招呼,接著她就自然地投入到扭臀送胯的運動裡了。
她覺得她們都是母山羊,她們蹦啊跳的,不過是在消耗身上的脂肪……做完健美,身上熱乎乎的,出了些汗,但似乎還不足以洗澡。方為臉上紅燦燦的,她到底比她年輕十歲(這就是本錢),又天天做美容,臉上的面板光潔得同二十歲的姑娘似的。她倒更像一隻漂亮的梅花鹿,臀部圓溜溜的,乳房挺如山峰,讓“狼人”們饞涎欲滴。“方為,你怎麼保養得這麼好?我要是男人,我就要吃了你。”她說。
方為一笑,“那不就便宜你了?”
兩個人走進健身房,志哥正在練臂力,一拉一拉的,像一隻撕裂著食物的猛虎。健身房裡,許多男人都發狠練著,把勞動力都發洩在各類健身器上。志哥看見鄧瑛,便停止了在拉力器上折磨自己。他只穿著一件棉背心,胳膊上和胸脯上的肌肉一股一股的,真的像一匹良種馬。他不是個愛說話的男人,他總是沉默著一張含煞氣的臉。他有老婆,他的老婆據方為說還很漂亮,在阿波羅商城站櫃檯,還被評為營業標兵。三個人的關係既簡單又複雜,方為到過他家裡,還和他妻子玩過麻將,還送過他老婆一套精美的西裝和一打連褲絲襪。“志哥身上的肉一股一股的,你受得了?”鄧瑛意味深長地問方為。
方為吊鄧瑛的胃口說:“他很有勁呢,這傢伙跟熊一樣。”
鄧瑛笑了,眼睛亮亮地看著志哥,志哥感覺到她們在議論他,走上來說:“你們說我什麼?我曉得你們說我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