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吸。良久,擁著她的雙臂無力地垂下,他轉過身,緩緩地朝寢殿外走去。
重門深掩,隔開了他輕若虛無的嘆息。
梅雪霽頹然倒在床上,淚水默默地濡溼了碧藍色的羽緞靠枕。
差一點,她就在他的柔情攻勢下屈服,拋開先前的種種不甘,情願留在宮中一輩子做他的女人。然而,命運卻朝她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逼得她不得不從迷夢中清醒,逼得她不得不承認……她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齊雲灝全部的心。
瑾妃兩個月的身孕究竟是什麼時候懷上的?兩個月前,應該就是她偷跑出宮的那段時間吧,身為皇帝的他寵幸自己的妃子,原本就是順理成章、無可厚非的事情。可是,為什麼一想到他深吻她的唇也曾吻過瑾妃,她的心就卻痛得彷彿針扎刀剜一般?
深夜的皇宮,萬籟俱寂。唯有太液池拍岸的濤聲悶悶地傳來,一陣、一陣,仿若人心中難以平復的思緒。
榻前折枝雲紗宮燈中燃著的紅燭跳躍閃爍著,對面床頭上的金箔雕像在火光中亮得耀眼。那個木雕皇后盈盈地淺笑著,目光中帶了幾分譏嘲。
梅雪霽懊惱地翻了個身,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我可笑嗎?愛上了皇帝,卻又無法接受他的三宮六院、為了他臨幸其他的女人而妒火中燒,和宮中那些爭妍奪寵的妃嬪又有什麼區別……
嘆息和輾轉持幾乎持續到天明。
翔鶩宮寢殿的繡塌前,低垂著層層的銷金幔帳。菀柔公主齊雲蘿斜倚在靠枕上,身上的一襲水紅色冰紗短襖在四周青蓮色紗幔的襯托下顯得分外嫵媚。
此時,她正唇角帶笑,低頭凝視著自己微露在冰紗衣袖外的一段皓腕,那上面交錯纏繞著一紅、一綠兩根絲線,絲線的另一頭長長地拖過了幔帳,被捏在梅雪峰的指間。
從她倚靠的地方望過去,透過窗幔上薄絲細繡的一朵金色蓮花,依稀可以看見梅雪峰青灰色的身影。彷彿已過去半支香的時間了,他卻依舊捏著紅綠絲線一言不發……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卻可以想象此刻他的臉上必定佈滿了一籌莫展的陰雲。
嘻嘻,縱然他診脈直到天明,想必也斷不出她到底得了什麼病吧?說到底,她的“病”只有她自己清楚……平白無故地,她心裡住進了一個人,這個人至誠坦蕩、卻又生性淡泊;這個人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遠在天邊…
思念,彷彿一粒石子投進了十七年來靜謐如鏡的心湖。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如此渴望、卻又如此害怕見到一個人,心裡眼裡滿是他的影子。這種感覺是如此惱人,卻又如此甜蜜,攪得她坐立不安、夜不成寐……
“哎……”她輕輕地嘆著氣,縛著絲線的手腕也隨著嘆息微微一抽。那一頭,梅雪峰立即感覺到紅綠絲線的顫動,略帶吃驚地抬起了頭。兩道清亮的目光投射過來,縱然隔著一道紗簾,她的雙頰依舊被他的凝視而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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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蓬山此去無多路 字數:3192
有一絲甜蜜的感覺在心頭遊蕩,她的唇角不由噙了一彎淺笑……不知他猜到沒有?她所謂的“玉體欠安”,不過是為了想見他而編撰的拙劣理由……
正思忖間,卻見梅雪峰緩緩地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紅綠絲線交到了身旁的宮女手中。
佇立在繡塌前的翔鶩宮總管明琪急忙迎上前去,客氣地問道:“梅太醫,殿下的病情無礙吧?”
梅雪峰苦惱地搖了搖頭道:“恕在下無能,依脈象看,實在診斷不出公主殿下究竟身患何病。”
拼命吞下即將衝喉而出的一聲笑,明琪掩飾著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伸手向梅雪峰做了一個有請的姿勢:“不管怎樣,還是請梅太醫開個方子吧。”
梅雪峰隨著明琪來到書案前,提起紫毫思忖了半晌,埋頭寫了方子遞給明琪。
“在下所開的無非是一些清補的藥材,煩請煎成湯劑讓殿下早晚服用,好歹聊勝於無。”
“多謝了。”明琪含笑接過。
有宮女奉上香茶,梅雪峰端過來擱在了案上,起身作揖道:“太醫院還有些俗務,在下先行告辭。”說完便提了醫箱要走,明琪正待挽留,忽聽得身後銷金幔帳裡傳來一聲低嘆。
“梅太醫果真事繁至此嗎?”
清脆的環佩聲“叮噹”作響,梅雪峰迴過頭去,卻見一隻纖纖素手撥開了重重帷幔,菀柔公主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青蓮色的繡金紗幔之後,衣上如水的嫣紅染上了她清麗明媚的面龐,一雙清澈的杏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