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感覺……”
“喜歡!”她不想哭,但還是有一滴淚悄然滑入她含笑的嘴角。
海上生明月。
仰頭細看,你會發現那穿行在薄雲間的月亮竟然是粉色的。那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柔美與嬌嫩的顏色,彷彿嬰孩的笑臉、彷彿沾露的花朵、彷彿此刻綻放在梅雪霽頰邊的紅暈……
她確是玩得有點瘋了。青蓮色的絲緞繡鞋被她脫下甩在了一邊,裙襬輕輕提起,露出一雙玉也似的纖足翩翩地踏浪而行。不時俯身拾起沙地上的貝殼,放進齊雲灝兜起的衣襬中。
貝殼裝滿了,她意猶未盡地在沙灘上堆起了沙城,往往城未建好,便被漸漸上漲的海潮夷為平地。她並不氣餒,換一個地方繼續堆。再堆再塌、再塌再堆……
輕柔的海風捲起她的笑聲,傳送到很遠很遠。
終於,她累了,靜靜地坐下來,偎依在齊雲灝的懷中。鬢邊的烏髮被微風帶著,一下一下地輕撫著他的面龐。
齊雲灝摟緊了她,望著她唇邊猶帶的恬笑,心中湧動起濃濃的愛惜與留戀。俯下頭去,他親吻她的眉眼,聲音裡帶著幾許惆悵。
“霽兒。”
“嗯?”
“明天……”
“明天怎麼了?”她抬起手輕撫他打結的眉心。
“明天,咱們要回宮了。”
她默然,撫眉的指尖卻是一僵。
“許多大事需要回宮去辦,再也拖不得了……”他解釋著,覺得喉中有些發澀。
她不語,收回手來撫弄腰間的絲帶。驀地,一隻大手緊緊地裹上她的手背,凝望的雙目一眨不眨:“你願意隨我回去嗎?”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面對她的沉默,他霎時心生忐忑……她是林間暢意翻飛的紫燕,青山綠水才是她嚮往的家園。宮廷中沒有她要的自由,有的只是規矩、責任、爭鬥……單憑著他的摯愛,能讓她心甘情願地隨他回到宮中嗎?如果她不願意,他又該怎麼辦……
正在千思百慮間,卻見她緩緩地抬起了頭,目光專注而清亮。許久,一點笑意從她唇邊漾開,漸漸地盈滿她的眉眼。
“我願意……只要有你,隨處是天堂。”
一場夜雨打落了上林苑中滿樹的桂花。鋪滿落葉的青石徑上,到處是星星點點的金色花蕊,遠遠望去,彷彿鋪了一層嬌黃的絨毯。而那縈繞在樹梢間的馥郁甜香卻依然不減,悠悠地浮蕩在雨後清新的空氣中。
齊雲灝和齊天馳並肩漫步在太液池邊的竹木廊榭下,臉上都不由自主地掛上了幾分鄭重。
“……是這樣嗎?”齊雲灝停下腳步,微微蹙起眉頭。
齊天馳垂下眼道:“正是。臣奉旨去秦府之時,正好趕上了秦公子出殯。”
齊雲灝的眼中拂過一絲懷疑:“有那麼巧的事?朕正打算治他的罪,他卻偏偏死了?”
“臣也覺得奇怪。那秦公子是落水而亡的,屍身撈起時,已然腐朽腫脹,面目幾乎難以分辨。”
“幾乎?”齊雲灝挑起了劍眉。
齊天馳凝神回想,禁不住搖了搖頭道:“幾年前臣曾見過那秦洛泉一面,對他的長相多少還有些印象。那日見了棺中的屍身,雖覺面目浮腫不堪,眉目間倒還有幾分相像。”
“哦……”齊雲灝低頭思忖著,唇邊忽然浮上了一絲冷笑,“秦相失了愛孫,想必痛不欲生吧?難怪自朕回宮以來,一直見他稱病不朝。”
齊天馳點頭道:“那日在相府見到他,倒真的虛弱憔悴、步履蹣跚,看上去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齊雲灝眸光一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不愧是秦相。”
齊天馳一愣,抬頭看見齊雲灝掛在嘴角的一絲譏嘲,心中不由一動,霎時明白了幾分。
“陛下的意思是……他在裝病躲著您?”
“隨他。”齊雲灝輕哼一聲掉過頭去:“既然病了,不妨就讓他多修養一段日子吧。趁著這個機會,中書省中他的那些手下也該挪挪窩了。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正好派幾個去東南督建海塘,剩下的都送去涪縣賑災滅蝗吧。”
齊天馳眼睛一亮,唇角不由漸漸勾起:“好主意!陛下可以同時從各州府縣衙選拔政績官聲優良的官員入京充實中書省,想必定能一舉改革舊風。”
“哈哈哈……”齊雲灝朗笑著不住點頭,伸出手來拍了拍齊天馳的肩頭:“不愧是自小和朕一同長大的十八叔,處處和朕心意相通!”
齊天馳不語,安靜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