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恍惚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
齊雲灝心頭一沉,漸漸地收了唇邊的笑,伸手拂開遮目的藤蘿,徑自跨出廊榭,信步向西而行。齊天馳默默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畢竟是深秋了,太液池邊遠遠近近的樹木都染上了深淺不一的金黃,信目望去如同一幅彩錦,一半鋪在岸上,一半浸入水中。湖水間翻飛著雪白的蒼鷺,不時用翅尖點了水面,泛開半湖的漣漪。
秋風拂過,落葉成陣,厚厚的枯葉在腳下發出“嚓嚓”的脆響。齊雲灝放慢腳步,聽得齊天馳漸漸走近,含笑回過頭來。
“記得朕八歲那年得了一場大病,幾乎性命不保。是你日日坐在朕的床邊陪伴照料。朕痊癒下床的那天,咱們也是信步走到這裡。當時你對朕說,不管將來怎樣,你我永遠是摯友,一生相扶相助、不離不棄……不知你可記得?”
齊天馳垂下眼簾,唇邊掛上了一彎淺笑:“臣記得。”
齊雲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自朕登基以來,十八叔一直信守諾言,忠心輔佐朕,是朕身邊不可或缺的臂膀。反倒是朕,有些絕情了……”
齊天馳聞言一怔,緩緩地抬起眼,卻見齊雲灝從腰間掏出一塊黃澄澄的金牌來,塞到他的手中。
“腰牌還給你,今後你依然可以自由出入朕的後宮。”
齊天馳呆望著掌中沉甸甸的金牌,卻並沒有屈指握住:“臣……”
齊雲灝含笑擺了擺手道:“收下吧,從前是朕狹隘了,如今……呵呵,早已心隨境遷。”
齊天馳望著他清朗的笑容及眸中閃爍的一點柔光,心不由自主地一墜,趕忙用淡淡的微笑及時蓋住了眼底的黯然:“謝陛下。”
“哈哈,十八叔總是這般拘禮。”齊雲灝好心情地低嘆一聲,又與齊天馳並肩前行。
一片淺黃色的銀杏樹葉離開枝頭,飛旋著緩緩落下,停在了齊天馳的肩頭。
齊雲灝停下腳步,伸手從他肩上取下了這張扇形的落葉,捻在指間把玩著。
“十八叔正值燕爾新婚,與澄王妃……想必琴瑟和諧吧?”
齊天馳的呼吸霎時亂了節拍,腳步晃了一晃,立即站住了:“臣……不敢怠慢公主殿下。”
“怠慢?”齊雲灝吃驚地重複他的話,“為何這麼說?”
齊天馳淡淡地回望他,眼底閃過一絲譏嘲:“臣能做到的只有這個。臣已奉旨為天啟娶了她,卻無法為了天啟而與她夫妻恩愛。”
齊雲灝盯緊了他,濃密的長眉緊鎖,口氣中帶著幾分困惑:“鳳凰公主容顏傾城、溫婉知禮,十八叔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既娶了她,卻又為何不試著接受她?”
齊天馳側過頭,將目光投向煙波浩淼的太液池水。清風拂起他湛藍的袍角,將他唇邊的一抹微笑襯托得益發蒼白。許久,方才有一聲輕嘆逸出他的胸臆。
“陛下何必相問?答案在陛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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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直道相思了無益 字數:3139
掬月宮西殿。
窗前的水晶盤中,堆滿了來自西域的瑰香葡萄。一粒粒圓潤飽滿、紫黑透亮,彷彿少女凝睇的眸子,閃動著誘人的光芒。
梅雪霽伸出手去捻了一粒,嫻熟地剝去外皮,遞到了梅雪峰的嘴邊。
“哥,你嚐嚐。”
梅雪峰偏過頭,有些不太自在地用手接過了,卻不吃,只是捏在兩指之間輕輕轉動:“霽兒,別忘了你我正身處宮中,即便是手足,多少也要顧忌君臣之禮。”
“君臣之禮?”梅雪霽望著哥哥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有些發愣。
梅雪峰靜靜地看著她:“哥哥只是太醫院的一介太醫,而你卻是掬月宮的梅小主,陛下的妃子……”
“我不是……”梅雪霽打斷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去。
梅雪峰笑了:“傻丫頭,何必鬥氣嘴硬?陛下待你的那份心,宮中上下誰人不知?莫非你還想著要拋下他,私自逃出宮去?”
“哥……”梅雪霽心頭一跳,不禁飛紅了雙頰。
梅雪峰望著妹妹嬌羞難耐的樣子,再一次忍俊不禁:“好了,接著說你們在涪縣的見聞吧,哥哥正聽得入迷呢。”
梅雪霽莞爾,瑩澈的眸子裡又放出光來:“……方才說到哪兒了?哦,對了,說到玉翎雀被放歸田間,哈哈,果然如同天降神兵,驍勇非凡,一日之間,竟然滅蝗無數。鄭鐸趕緊回來報喜,雲灝聽了也是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