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起來,像眼裡伸出了手,想招卻奴進去。卻奴也急切地想走進去。可他無意識地低頭看到了自己的腳。忽覺得,自己腳上的鞋子,實在……有一點髒。
那女子也看向他的鞋,又望到他的目光,一瞬間似明白了他的顧慮。
然後,那才升起的靜靜的親和裡,猛地摻雜了一點什麼東西。那東西梗在兩人胸口,呼不暢吐不出,像一塊巨大的悲愴。
卻奴只覺得自己的心口憋得滿滿的,憋到最後撐不住,湧出來。兩人之間的路上一時鋪滿了眼淚。那淚水化去了所有的阻滯,一瞬時,卻奴就撲到了那女子身上。沒有說話,語言失了效。那女子一手攬在孩子頸上,一手攬在他腰上。過了好久,心裡只掙扎著一句話:“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
——幸福是一種可以到此為止,渴望時光永留此刻的心境。
足有好一會兒,卻奴心口的石頭才略略被淚水衝開,也才說了一句:“這麼久,你為什麼沒來找我?”
雲韶靜了靜,她望向這大殿四周高聳的牆:
“因為,我是被關著的啊。”
兩人又都沒話。好有小半個時辰,雲韶才嘆了口氣:“我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你了。要不是今天逢上國喪,要不是儺婆婆好心,我怕是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硯兒了。”
“硯兒?”
“是啊,你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小硯嗎?”
“小硯?”
“對,硯臺的硯。生你的時候,娘躺在一張冷得跟硯臺一樣的床上,所以給你起的名字,就叫小硯。”
“你生下來時,好小,那張石床上席子都沒有,更別說被褥。天是黑的,娘自己掙坐起來咬你的臍帶,咬啊咬啊總是咬不斷。床邊只有一隻白蠟,看到血流在石床上,跟灘墨似的,所以你還有個小名叫淺墨。你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吧?你姓……李,名硯,字淺墨。”
卻奴怔怔地聽著,他這幾年的光陰像終於跟那遙遠的臍帶接上了口。而這對接,讓他猛感到生之意味。
卻聽雲韶微笑道:“你就是在這兒生的。這兒是雲韶宮。你這些年一直都是在右教坊吧?右教坊裡有個雲韶廳,可這兒還有這麼個雲韶宮,只怕你沒想到吧?”
母子倆兒細細地說著些似乎不相關的話,哪怕回憶帶著傷痛,可這時宮裡哪怕依舊浮動的薄白的色澤,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