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站處距那土臺還有一射之距。只聽一人長叫道:“天下已歸唐天子,草莽當屬舊龍蛇!”
“當今天下,朝廷裡已坐穩了一個秦王,你我今生,諒已無份。今日特召來各路豪傑與會,就是要商量,如此廣大草莽,你我該當如何分而主之!”
這一句說完,灞陵原上,似乎就被點燃了一把野火。
只聽得下面歡聲不斷。有人笑叫道:“王須拔死了,漫天王一派看來還未絕人。張發陀,憑你這一句,今晚你就當了這主會之人吧。”
四下裡一片應和叫好。
肩胛長衫憑風,雙眼中卻透出熾烈的光來。那眼神熠熠閃亮,這樣明亮的肩胛,卻奴還是頭一次看到。只見在他身後,長空之上,銀河橫燦,四野曠遠,草盛風疾。肩胛似回想起了當初赤地千里,生民塗炭;卻金戈鐵馬,無法忘懷的日子。
竇線孃的身子也猛地一挺,像是想起小時見到她父親,在高雞泊上,那萬馬千軍中度過的日子。
這世上一種烽火餘光,只要一經燒灼,種進人的根骨,終此一生,只怕就很難熄滅了。
卻見一人,褐裘短衫,這麼初夏的天,也不怕熱,還穿著襖,蹬蹬地走到那土臺之上。
那人身量不高,可步履間卻讓人覺得他雖身不滿五尺,卻心雄萬夫。他到得臺上,衝下面一拱手,朗聲道:“諸位英雄,張發陀這廂有禮了。”
竇線娘喃喃道:“地趟一門的張發陀,在他師兄王須拔死後,終於算冒出頭來了。”
只聽張發陀接著道:“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自從隋煬帝妄興遼東之役,先有長白山嘯聚的諸好漢……”
他衝斬平堂方向略一致意。
“……後有楊玄感楊公子舉兵而起。接著,瓦崗寨,高雞泊,江南塞北,無數英雄揭竿而起。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處煙塵,雖說最後那定國之鼎最終被李姓之人劫去,但天下,終有未甘雌伏的豪傑。哪怕大家夥兒心知肚明,這天下已非可取,但咱們坦蕩漢子,直言一句,有幾人甘心化龍為蟲,偃伏一世?”
“好在四野盡有草莽,你我蟄伏一時,未必不可仍舊快此心意。只是自從李唐開基,那世民小兒,媽媽的,確實也雄材大略。陣前軍中咱鬥他不過,不過憑大家夥兒說,咱們這一身工夫,竟他媽的真用來扶犁嗎?”
只聽底下爆出了一聲“好!”
又有人道:“滾他媽的蛋!扶犁?老子一生最不認的就是這個‘犁’字。”
旁邊人笑道:“你那是被你那鄉巴佬爹罵怕了。”
四周只聽一片鬨笑。
待嘲雜聲略寂,張發陀又道:“說起來自從東漢以降,豪強大戶,在所多有。兩晉名門,江左望族,隴右大戶,不也是由你我輩所創起?現逢李唐,朝廷儘可他們坐,可咱們也別喪了咱們自己的志氣。”
“只是隋末混戰,各路英雄彼此間盡多恩怨。今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