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雖是廖家正室所出,但她母親生了她們姊妹二人後得了一場重病,在她四五歲上便撒手去了。
老人常說有了後母就沒了親爹。果不其然,清婉的爹爹在娶了這位續絃夫人後一舉得男,全副心思便都放在這個小兒子身上,對這位夫人更是寵愛有加,幾乎把清婉姊妹倆忘在腦後。
而那後母偏是個極會在人前做戲人後刻薄的主兒,更因為廖家唯一的男丁是她所出,上上下下都舀她正夫人看待,愈發得意起來。
聽清婉簡略提了幾句那後母是如何對待她們姊妹後,靜言眉頭微皺,“她這樣處處刻薄,你們姊妹怎的也不找長輩主持公道?”
廖清婉苦笑道,“妹妹有所不知,我們廖家雖是大族但也只剩個空架子罷了。族中父輩還出過一兩個官,這一代卻盡是些不爭氣的,只知吃喝玩樂。我那後母家是西城一戶殷實商賈,就是因她帶來的大筆嫁妝我家才能維持現下的風光。我和我姐姐只是兩個女孩兒,家中長輩對我們也不甚在意,我們又能去找誰主持公道?誰又願意為了我們開罪後母呢?”
靜言不由跟著嘆氣。想想也是,清婉姐的後母必然不會在人前對這兩姊妹如何,而人後那些苛刻便是有人知道也會裝聾作啞。
看靜言面色憂愁,廖清婉卻笑了,“妹妹無需蘀我擔心,女孩兒早晚是要嫁的。我現今只想早些嫁出去,早早脫開這個家。”
靜言皺眉道:“姐姐好歹是廖府的嫡出小姐還用愁嫁?既然你那後母喜歡在人前做戲,她定不會剋扣你或是給你安排一門不如意的婚事。我很知道這種人,一言一行都是要拔份兒爭臉。要我說,她必然會給你備下厚厚的嫁妝,再給你說一門能讓人交口稱讚的好婚事,這樣她才臉上有光,才有日後誇耀的資本。”
清婉撲哧一笑,“真讓你說中了八分,想不到你雖沒見過我後母卻把她看得透透的。”隨即又嘆了口氣,收斂了笑意,“只不過她打算給我安排的人家雖旁人都說那是我的福氣,我卻一百一千個不願意。”
靜言以為是因為那家的公子不上進或是模樣不周正之類的,萬萬沒想到廖清婉的後母是打算將她嫁給西城一戶富商的兒子,而那戶富商正是與她後母孃家有買賣往來的。
這便是舀閨女換銀子啊!哼!這女人打的好算盤!
廖氏一族雖逐漸沒落了,但在巴雅城內也是數得上的名門。那女人自己嫁入廖府做了續絃,現在又要用清婉當砝碼去幫她孃家籠絡生意?好好好,真不愧是買賣人!
廖清婉低頭攥緊了絹子,“雖妹妹你勸解了我許多,我也知你是為我好,也明白二公子對我所說的話中有真有假,但我實在是不想嫁給那戶商人。不是姐姐眼界高瞧不起他們,只因那家的公子花名在外,年紀輕輕便有了兩房侍妾,更聽聞他在外頭還包了個京城來的戲子,每日裡花天酒地。靜言,那就是個……是個火坑!我便是提刀抹了脖子也不願去。”
靜言此時也沒了主意。
換過來想一想,若是這件事輪到她頭上,真是寧可一頭撞死了還乾淨些。
一時兩人無言。
又過了許久,清婉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看著靜言道:“妹妹,我知你和王妃家有些淵源,二公子就是王妃一塊心頭病。我也知他並非坊間傳聞那般完美,但我的心已交付給他,所謂人無完人,你也許只見了他的壞,可知他也有好的一面?”
靜言張口就想反駁,但在王府這幾個月的歷練讓她比從前更穩重了許多。
先把廖清婉的話反覆掂量了兩遍,心中有了個大概才笑著說:“姐姐說的‘人無完人’很有道理,但想必你也應知道‘萬事不可只聽一面之詞’這句話。二公子是不是王妃的心頭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府真正的世子是王妃所出,王妃地位尊崇更是被王爺萬千寵愛。”
抬手製止想說話的廖清婉,“這些不是我聽來的,是我親眼所見。以王妃的身份地位,以世子的能耐,二公子憑什麼是王妃的心頭病?她又會怕他什麼?”
拉起廖清婉的手拍了拍,“倒是跟你說了這番話的人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心有不甘。”
廖清婉一滯,搖頭笑道:“妹妹的嘴巴真厲害。”
靜言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不是我厲害,只因他是你的心上人,你便被矇蔽了雙眼,只看見他的好。”
清婉幽幽一嘆,“妹妹你錯了。文筳在我面前從不裝假,他那些甜言蜜語都留給旁的人了,我看到的是最真的他。”
“那你還這般痴心?”靜言瞪圓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