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回頭望去,萬歸藏不知何時又回到之前礁石,手扶舢板,望著這邊,似有些拿不定主意。谷縝不禁大樂,笑道:陸漸,老頭子這回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先是破不了思禽先生的八圖秘語,如今又受困於西崑崙的潛龍水陣,哈哈,這麼一來,算是徹底輸給兩位祖師爺啦。“
無形潛流推著小船如飛向前,曲曲折折繞了幾個彎兒,前方湧現一簇礁石,亦有一尊石猴,蹲在石頂,舉手托腮,似臥非臥,尾巴尖兒如蛇頭昂起,指向東方。谷縝到了礁石下方,便掉船向東,果不其然,前方水勢緩和,船下潛力卻是綿綿不絕,驚濤駭浪似乎讓出一條通道,專供二人經過。
這麼一路駛去,石猴接連出現,或蹲或臥,或人立打望,或抱拳撒歡,每隻石猴,神態各異,有如一個個路標,指引著這條小小舢板,在狂濤惡浪間忽東忽西,穿行不定。
經過第六尊石猴雕像時,水勢忽然一緩,浪濤漸小,水色變清,不多時,波平浪靜,海面微微起伏,細密波浪漸遠漸無,只餘如鏡水面,映出一帶島嶼。那座島嶼孤獨佇立,別無依傍,島上草木豐茂,鬱郁蔥籠,四面環繞蔚藍海水,乍一瞧,就如鑲嵌在藍水晶上的一塊翠綠寶石,鮮亮奪目,映日生輝。
濤聲浪嘯漸漸弱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除了木槳划水之聲,便是島上傳來的百轉鳥啼,回首望去,濁浪衝天,相較此時此地,恍然有如隔世。
越近島嶼,陸漸心跳越疾,那島嶼就如一塊巨大磁石,將他的心牢牢吸引,陸漸不自覺緊扳數槳,逼近島岸,未及靠近,便抱著姚晴跳入海中,踏浪飛奔,一道煙搶上海灘,驚得灘上鷗鳥撲翅亂飛。
島嶼已荒了兩百年長短,除了飛鳥,再無人蹤獸跡,只見古木參天,靜穆幽深,粗大枝幹,枝枝丫丫指向天穹,無言地訴說著這百餘年的風雨孤獨。一條石砌小道蜿蜒東去,雜草叢生,幾乎難辨人造痕跡。
陸漸沿著小道忘我奔突,目前綠意蔥籠,耳邊風聲悽悽,一般無形的潛力,將前路上的橫枝斜柯絞得粉碎,碎葉亂舞,到他身前尺許,又被彈開。陸漸一顆心盡已係在姚晴身上,對這奇異景象渾然不覺,不多時,便登上一座山丘,石路已絕,四顧蒼茫。茫然間,忽聽遠處叮叮微響,既似塔上風鈴,又如簷下鐵馬。
陸漸心頭微動,循聲注目,只見風吹林開,樹濤悅耳,橫斜樹影間綽約露出一角石樓。陸漸喜得歡叫一聲,跳將起來,深入龍騰,向那石樓如飛趕去。
裡許路程轉眼即過,石樓通身顯露眼前,那樓依林而建,高有兩層,橫直不過六七丈光景,形制一如中華,萋萋荒草,掩至門前,二樓窗戶未閉,面海而開,樓簷掛著一串鐵馬,鐵鏽斑斑,飽經歲月侵蝕,仍然迎風叮嚀。
陸漸站在這無名石樓前,不知怎的,便覺一股古樸蒼涼之意撲面而來,不由得怔忡片刻,方才卸開門閂,推門而入。
樓裡甚是簡陋,木桌木凳,久經風蝕蟲蛀,早已朽敗,唯獨幾件石器留存完好,細細辨認,也不過是些石X藥杵,石磨石碾,還有一張大大的石桌,積滿灰塵。
陸漸一無所得,心中失望,快步登上二樓,驚得樓上撲簌簌鳥雀亂飛,羽毛四散,敢情歷經多年。樓中已成海鳥巢穴,遍地羽毛糞便,臭氣熏天。遊目四顧,陸漸心頭驀地一涼,幾乎便停止跳動,原來,左面牆上,一排書架狼藉不堪,書頁早被鳥雀撕扯殆盡,僅餘滿地紙屑。
陸漸呆了一會兒,放下姚晴,撲到書架之前,發瘋也似翻找,然而除了一地碎屑,再無一紙完整書頁,紙屑上沾滿灰塵鳥屎,黃不黃,白不白,哪兒辯得出字跡呢?陸漸沉默時許,陡然發出一聲撕肝裂肺的號叫,雙手緊緊攥住那堆碎紙,指甲入肉,鮮血淋漓,一點一點,滴落在地。
哀號聲遠遠傳出,海風陣陣,悠悠而至。簷下鐵馬相擊,發出悅耳鳴聲,似在安慰樓眾人的痛苦,樹上鳥兒婉轉,又似訴說歲月的無情。陸漸腦中一片混亂,臉上涼冰冰的,不知不覺,已掛滿淚水,就在這時,忽聽身後傳來低低吟聲。
呻吟入耳,陸漸陡然還醒,慌忙轉過身來,抱過姚晴,只見她蛾眉顫動,似乎極為痛苦,陸漸忙講大金剛神力傳了過去。過了好一陣子,姚晴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又過片刻,終於睜開。
陸漸悲喜交集,悲的是醫術盡毀,救治無望,喜的卻是多日以來,姚晴第一次甦醒,在她眼裡,散發著一股子異樣神采,蒼白的雙頰,不知為何也泛起淡淡紅暈。
兩人四目相對,陸漸心頭悽惶起來,他隱隱明白,這一次,姚晴當時迴光返照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