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①。一個身穿漂亮制服的男人扶她走下馬車。他十分恭敬地朝亞歷山大鞠躬。亞歷山大往他手裡塞了一枚金幣之後,他越發畢恭畢敬。
旅館令人難以置信的豪華。漂亮的樓梯給人印象非常深刻,紅色長毛絨帷幔隨處可見。大花瓶裡插著鮮豔的紅花。畫框、桌子和傢俱底座金光閃閃。巨大的水晶枝形吊燈蠟燭照射出明亮的光。身穿制服的侍者把她的箱子提走,亞歷山大沒有領她走樓梯,而是向一個鑲著銅花邊的、巨大的、宛如鳥籠子的東西走去。另外一個穿制服、戴手套的侍者正在“籠子”口等他們。她和亞歷山大,還有那位侍者剛剛進去,“籠子”就搖晃了一下,顫動著向上升去。伊麗莎白既害怕又好奇,低頭看著留在下面越來越遠的大堂、樓層的“截面圖”、紅色的走廊。“鳥籠子”吱吱扭扭響著繼續上升。四樓、五樓、六樓,直到顫動著終於停下,讓他們出去。
“你見過升降機嗎?伊麗莎白。”亞歷山大問,聽聲音,他顯得很開心。
“升降機?”
“在加利福尼亞,也叫電梯。是根據水力學原理——水壓,製造的。升降機是非常先進的東西。在悉尼,只有這家旅館有。不過,那些越蓋越高的商業大樓很快就會都裝上這玩意兒。這樣一來,住在裡面的人就用不著爬幾百級樓梯了。我喜歡住這家旅館就是因為它有升降機。住在最高層最好,不但空氣新鮮,景色優美,而且特別安靜。”他掏出鑰匙,開啟一扇房門。“這是你的房間,伊麗莎白。”他從懷裡掏出一塊金錶,看了一眼,指了指大理石壁爐臺上放著的那個滴答作響的表,說,“女僕一會兒就來幫你取出箱子裡的東西。八點鐘以前,你可以洗澡,休息,換衣服準備吃晚飯。記住,穿晚禮服。”
說完之後,他就消失在走廊裡。
她覺得膝蓋發軟,不過不是因為亞歷山大的微笑,而是因為那麼奢華的房間!屋子裡的擺設都是淡綠色。一張寬大的有四根帷柱的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張窄小的臥榻和沙發之間還有一個十字架。兩扇法國式的門通向陽臺。哦,他說得沒錯兒!眼前的景色簡直太美了!她長這麼大,還沒有上過比二層樓更高的地方。如果她能站在這麼高的地方看萊文湖和金羅斯城,那該多好。整個悉尼東部盡收眼底:炮艇停泊在港灣裡,許多排房屋,遠山、前灘都覆蓋著鬱鬱蔥蔥的樹木,從高處望去,真是世界上最壯麗的港口。可是新鮮空氣在哪兒呢?伊麗莎白敏感的鼻子並沒有聞見讓人神清氣爽的氣味,只有惡臭撲鼻而來。
女僕敲敲門,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裡放著幾個小三明治和幾塊 蛋糕。
“先洗澡吧,德拉蒙德小姐。等你洗完,這層樓的大管家就燒好茶了。”女僕說,顯得氣度不凡。
伊麗莎白髮現床那邊那扇門和一間很大的浴室相通,浴室那邊還有一個女僕稱之為化妝室的房間,裡面擺著好幾面鏡子、好幾個櫥櫃和衣櫃。
一 命運的改變(11)
亞歷山大一定對女僕解釋過,這一切對他的未婚妻都很陌生。女僕面無表情,領她走進浴室,告訴她如何使用抽水馬桶,還把她拉到浴盆裡,幫她洗頭髮。好像對裸體女人她早已司空見慣。
伊麗莎白後來一邊喝茶一邊在心裡琢磨亞歷山大·金羅斯這個人。她認識到,偶然事件、流言蜚語、愚昧無知和偶像崇拜形成的印象實在靠不住。默裡牧師故意在孩子們學習《聖經》的屋子裡掛了一幅魔鬼的半身像,而這幅畫像和亞歷山大·金羅斯恰巧非常相像。這可真是他的不幸。默裡牧師掛這幅畫像的目的是嚇唬會眾中的孩子們,而且如願以償。“魔鬼”嘴唇很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眼珠很黑,勾勒得十分流暢的線條和綽綽黑影都透露著敵意。和那個魔鬼相比,亞歷山大·金羅斯只是缺兩隻角。
常識告訴伊麗莎白,這純屬巧合。但是,與其說她是個成年女子,不如說她還是個孩子。就這樣,亞歷山大帶著一種對於伊麗莎白來說難以克服的心理障礙,走進她的生活。她從一開始就極力排斥他,一想到要和他結婚,就不寒而慄。很快嗎?啊,千萬不要現在就結!
我怎麼能看著這雙魔鬼的眼睛,告訴它們的主人,他不是我想嫁的男人?她問自己。瑪麗對我說過,新婚之夜會發生什麼事情,儘管我已經知道,那事兒對於女人沒有快樂可言。離家的時候,默裡牧師清楚地告訴我,女人如果喜歡幹那事兒就和妓女沒有兩樣。上帝只讓丈夫快樂,女人是誘惑和邪惡之源。因此,男人如果沉湎於聲色口腹之樂,就應該責備女人。誘惑亞當的是夏娃。夏娃和毒蛇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