滲透白棉布內衣,浸溼德拉蒙德家的格子呢。
經過汗水中的等待之後,她一眼認出了他。這得歸功於邁克塔維斯小姐先前對她描繪了亞歷山大的行為舉止。卸下來的貨物之間有一條小路,她坐在箱子上,順著那條小路望去,看見一個男人昂首挺胸地走來,就像他擁有整個世界。他個子很高,很瘦。伊麗莎白看慣了穿法蘭絨工作服、頭戴帽子的男人,或者穿豔麗的蘇格蘭打褶短裙的男人,或者穿漿得挺括的襯衫、顏色暗淡的禮服、頭戴禮帽的男人,覺得亞歷山大身上的衣服很怪。他穿一條用淺黃褐色皮革製作的質地柔軟的褲子,沒有漿過的襯衫,脖子上系一條領帶,外套和褲子的皮革一樣,敞著懷,長長的手指露在袖口外面。頭戴一頂淺黃褐色軟帽,帽頂不高,帽簷很寬。帽子下面是一張瘦瘦的、曬黑了的臉。他滿頭黑髮,髮捲長及肩膀,幾根銀絲隱約可見。黑色的鬍子和唇髭比頭髮的顏色淺,經過精心修剪,和魔鬼的鬍子毫無二致。
她站起身。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她。
“伊麗莎白?”他問,伸出一隻手。
她沒有握那隻手。“你知道我不是瓊?”
“你明明不是,我怎麼會認為你是瓊呢?”
“可是,你……你寫信要娶的是……是瓊。”她結結巴巴地說,不敢看他那張臉。
“你父親寫信說,要把你嫁給我。是你還是瓊並不重要。”亞歷山大·金羅斯說,迴轉身朝站在後面的那個人打了個手勢。“把她的箱子放到車上,薩默斯。我帶她坐出租馬車到旅館。”然後轉過臉對她說,“要不是我的炸藥碰巧也在這條船上,我就會早一點來接你。我得趕快辦好貨物出港手續,在那些膽大妄為之徒捷足先登之前,把貨平平安安運走。走吧。”
他一隻手託著伊麗莎白的胳膊肘,領她走過那條貨物的“長廊”,走上一條看起來非常寬闊的大街。這條大街既像個車站又像條通道,散亂地放著貨物,擁擠著一群人。那些人正用鶴嘴鋤刨似乎木頭鋪設的路面。
“他們在鋪一條通往碼頭的鐵路。”亞歷山大·金羅斯邊說邊把她推上一輛出租馬車,剛在她身邊坐下,又說,“你很熱吧?這也難怪,穿了那麼多衣服。”
她鼓足勇氣,轉過頭端詳他那張臉。邁克塔維斯小姐說得沒錯兒,他談不上英俊,不過五官還算端正。他長得既不像德拉蒙德家族又不像默裡家族。很難相信他是她的第一代堂兄。但是,讓伊麗莎白不寒而慄的是,他竟然那麼像魔鬼。不但鬍子和唇髭像,眉毛也像——黑玉色,形如劍。一雙烏黑的眼睛深陷在黑色的睫毛裡,那麼黑,她幾乎分不清瞳孔和虹膜。
他也打量著她,不過顯得有幾分冷漠。“我以為你和瓊一樣,也是金髮碧眼白面板呢。”他說。
“我像默裡家的人。”
亞歷山大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正如邁克塔維斯小姐所說,他的微笑很有魅力,可是伊麗莎白不為所動。“我也是,伊麗莎白。”他伸出一隻手,託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到明亮的陽光下。“可是你的眼睛非常特別。顏色很深,但不是棕色,也不是黑色。深藍色。這很好!這就意味著,我們的兒子比我們像蘇格蘭人的機率更高。”
他的觸控讓她很不舒服,他還印�帕乘凳裁礎拔頤塹畝�印保��盟�睦鋝壞鎂⒍�S謔牽�壞┚醯盟�換嶸����惆蚜炒鈾�種訃渥����酉ジ巧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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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命運的改變(10)
出租馬車的馬拉著車,離開碼頭,吃力地走上山坡,走進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大城市。對於伊麗莎白那雙沒有經驗的眼睛,這座城市像愛丁堡一樣繁忙。馬拉四輪客車、單座兩輪馬車、輕便雙輪馬車、出租馬車、大車、運貨馬車、四輪馬車、公共馬車擁擠在狹窄的馬路上。馬路兩邊起初是普通的房屋,漸漸出現了一些商店。商店都搭著遮陽篷。遮陽篷伸向人行道,平添了一種異國風情。行人從大街上走過的時候,看不見櫥窗裡擺的東西,倒是個缺陷。
“遮陽篷,”他說,彷彿一眼看透她的心思——這可是魔鬼的又一個特徵——“可以讓買東西的人下雨時不至於淋溼,太陽暴曬時有片陰涼。”
伊麗莎白沒有答話。
離開碼頭二十分鐘後,出租馬車拐進一條更為寬闊的大街。大街一側遠處有一座雜亂無序的公園。公園裡的草似乎都已經枯死。大街中間有兩根鐵軌。馬拉公共馬車在這裡以有軌列車的面目出現在人們眼前。車伕把馬車趕到一座高大的黃色砂岩建築物前面。建築物入口處環繞著幾根陶立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