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定魂鼎擲向空中,光華從鼎上爍出。老君沉聲續道,“但無論你願是不願,我這一趟來,都要帶走你的魂魄。楊戩,這是老道能想到的,救你脫險的最好辦法。”
三聖母驚道:“老君,老君他想做什麼?”凝神細聽,老君正向楊戩解釋,容色甚為慈祥和藹:“我帶走你魂魄之後,自會造出你暴斃獄中的假象。兜率雖不能處處佔著上風,但若有誰想著放手與我為敵,卻也要多思量一二。只要事態稍稍平息一些,我自會為你塑形重生。”細看楊戩渾身的傷處,不禁搖了搖頭,悲憫地嘆息了一聲。
楊戩勉強止住咳聲,眉頭鎖得更緊,看向老君的目光裡,竟是帶了幾分惱怒。老君神色轉為不悅,皺起眉說道:“不錯,老道不會送白工,不過你現在這個地步,就算向我低頭,從此臣服兜率門下,也自皆大歡喜,又何樂而不為之?”
不再看向楊戩,他伸出手來,自顧結成幾個法印,眾人識得,正是攝魂用的道門密術。片刻間法印完成,他一指向楊戩額上點去,喝道:“老道要抽離魂魄,放入鼎中,楊戩,莫要負了老道我的一片好心!”
這一聲喝,驀地撥高,尖銳剌耳之極,只駭得眾人都不由為之一震。三聖母更嚇得死死抓住了沉香,竟不知是該盼著老君成功,還是盼著他無法得手。
老君突然前來,不可能全是一片好心,但魂魄存在定魂鼎裡,卻也不會就此消散。離出陣只有區區十來日了,到時若二哥仍在黑水獄裡受著折磨,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去兄長。若此時被老君救走,將來……將來不論什麼代價,相求老君為二哥塑形重生,似乎也比目下的處境……要更是安心一些。
但沉香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舅舅的眼中,除了惱怒之外,還有著隱約的無奈,他猜不出具體的原因,但卻知道,定是老君的行為,有著這眾人都想不透的後果。權謀之術,得失之間的取捨,這三界又有幾人堪與舅舅比肩!也許,是為了與獨臂人的約戰?又也許,老君除了市恩收買之外,已被看出了還另有所圖?
老君的手指,眼看便要點得實了,但卻突然頓住,再也前進不了一寸。只因他的指前,被冷汗亂髮蔽住的額間,一道清冷的銀芒驀然迸出,將他指上的法力,生硬硬地凝在了空中。
老君提氣向前強壓,嘿嘿冷笑不休,森然道:“數月前你曾施過神目,那般的波動,又豈能瞞過有心人的感應?黑水獄原是你咎由自取,反累得老道一步失算,無端地被殃及了池魚!只是,此行既是我謀定後動,你這區區的神目之力,又能派得上什麼用場?”
“場”字出口,又暴出一聲大喝,指變為掌,生出偌大的吸力,向下斜劃半弧,將銀芒牽引到一邊。同時上前一步,袍袖當空拂出,鼓起高高,顯然貫滿了法力。袖下駢指直戳,勢挾風雷,接過法印的攝魂之力,直破向楊戩額上的印堂祖穴!
然後,結界內突然又寂靜如死。
一滴汗,又一滴汗。雖是一氣三清的身外化身,但折映出來的情形,卻顯出遠在三十三重天上的本體,應都是驀地大駭失常,冷汗淋漓難止。只因他的掌下,牽引開的神目法力已消失無影,而另一根手指前,楊戩的身體沉寂如死,再沒有了分毫的生氣。
冷汗順著他雪白的長鬚,一滴又一滴地滾落下來。化身相當於畢生修為的三分之一,一旦被毀,就等於他平白地折去三分之一的功力。然而,就在他背心的要穴之上,正被一隻穩如磐石的手掌,緊緊地扣了個正著,麻木難當到了極點。
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淡然響起:“道祖,楊戩多謝你的愛惜之心。但庖人雖不治庖,楊戩豈能越樽俎而代之乎?當日兜率宮裡的答案,恕楊戩此時也斷難更改。”
十餘日來毫無生氣的哪吒,突然周身劇震,含淚握緊手中的火尖槍,喃喃地低叫了一聲:“楊……楊戩大哥!”
背心的重扣陡然一鬆,老君身如電抹,本能地作勢向前疾閃。但隨即反應過來,腳步普提起便已收回,站在原地不動,沉聲喝道:“好,好,很好……很好!當真好得緊啦……”
他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才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到處,前司法天神正振衣而立,神采一如當年,孤傲中略帶冷嘲,靜看他方才一霎時的失措與驚駭。
老君瞥了一眼鐵架上的軀體。元神離開,低垂的頭顱,傷痕累累的身子,微不可辨的呼吸,這樣的落魄不堪,與那個風神卓越的男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霎間的震驚過去,老君不禁哼了一聲,說道:“當真好得緊,竟又讓你練成了元神。但你終還是輸了,輸在被神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