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說道:“姑娘可知,這道階梯雖甚險惡,卻還有個雅緻的名諱,叫做‘斯人生在世’”
聽著嬤嬤這話,我也不禁笑了出聲,跟著說道:“這個名諱倒也別緻,正道出‘斯人生在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韻味兒,我們這一路下來,卻不也應了‘戰戰兢兢,汗出如漿’的道理嘛。”
嬤嬤撥了撥燈芯,嘴裡回道:“姑娘說的可不是這個道理,只是老奴還曾聽聞說起,這個名諱未免拗口了些,不若叫個‘錯不得’,反而更為貼切呢。”
錯不得,可不正是個“錯不得”,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人生如棋,真真是半點差錯不得!
想到這裡,抬眼看著嬤嬤,心中多有感念,卻又不能張口道謝,只能揚起唇角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嬤嬤帶芳兒來到這裡,卻不知前方是否還有蹊徑?”
嬤嬤微微一福身,抬手攙扶著我,聲音在閉塞的空間裡嗡嗡作響:“是,請姑娘暫且忍耐片刻,再往前行不過三五十步,便能瞧見老奴所說的那件什物了。”
雖是回事兒的規矩一絲不亂,然而此時嬤嬤的臉上,竟悄悄浮現出一片笑容,彷彿是好笑著的,又像是含著口酸楚的,更帶著種水到渠成,舒展筋骨的鬆快。
看著嬤嬤的樣兒,我這心裡,開始隱隱覺出點子興奮,卻帶著有點兒緊張,依稀還夾雜著種莫名的期盼,不由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紗巾,感覺出底下的痘兒痂微微皸裂,一時間悲喜參半,竟是連耳邊嬤嬤的呼喚,也是渾然不覺。
“姑娘,姑娘,姑娘快看,咱們到了……”也不知嬤嬤在耳邊呼喚了多久,我才稍稍醒轉了回來,只見眼前坐落著一間天然生就的石屋,究其原貌,不過是依山勢而起的一洞石窟,被巧手匠人借其本性反覆琢磨,方才成為今日的模樣,細打量來,竟是門窗檻梁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卻巧在沒用一根木材,俱都是頑石的本貌。
此時看去,這石屋之內黑洞洞一片,並不見半點燈火,顯是無人的一間空屋,難不成嬤嬤要我看的,卻是這間石屋不成?
不由扭頭朝嬤嬤看去,卻見她不慌不忙,輕輕攙扶著我,提步就要進到石屋裡去,嘴裡只顧殷勤說道:“老奴請姑娘千萬當心,此處雖說沒有機關,卻是畢竟深處山腹難免溼滑了一些,姑娘大病初癒氣力不支,還請千萬攙扶住了老奴才好……”
說著話,我兩人已登入石屋之中,嬤嬤抽出帕子細細擦了擦石凳,扶著我小心坐了下來,就手將燈盞放在石桌上頭,見燈裡剩油不多,便輕車熟路的從屋角出取了只小油壺,重新斟滿了燈油,原本熒熒如豆的燈火,隨著嬤嬤的這番操作,登時燃起了焰心,火苗騰起半尺來高,將整間石屋內的景緻,映照的一覽無遺。
這間石屋約合三尺來高四尺來長,雖是罕見人跡,打掃的卻甚是整潔,通室之中並無傢俱器物,只在正中央放置有一方石質的圓桌,另配有四隻石墩而已。
難不成,這石屋就是嬤嬤耗費心思,引我前來觀瞧的什物嗎?
見我怪道,嬤嬤反倒抿嘴樂了一樂,微微俯身過來,湊在我耳旁輕聲說道:“姑娘莫急,請暫屈尊在這石屋裡躲上一躲,稍過片刻,便可見分曉了。”
說著話,牽著我來在石桌後頭,折身蹲坐了下來,隨即自起身撫了撫衣襟,將桌上的燈盞小心端起,轉身小聲對我又說了句:“姑娘稍安毋躁,老奴這邊去去就來。”
一句話剛剛說完,只見嬤嬤踮起了步伐,邁小碎步踏出石屋,隨著她的腳步聲音逐漸遠去,我只覺眼前重歸入一片黑暗之中,咫尺之外,竟是依稀不可分辨了去。
嬤嬤這葫蘆裡頭,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漸漸體力不支,腿腳痠痛了上來,剛想起身舒活一下筋骨,卻覺得手腕上束著的珊瑚手珠陡然一跳,彷彿連著心脈似的,牽引著心頭激起一片悸動。
這是怎麼了,怎麼平白無故的,開始覺著緊張起來了呢?
不自覺收住了動作,重新蹲身下去,手扶著冰涼的石墩,只覺脈搏跳動的越發激烈,彷彿是不自覺的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有一股又是歡喜又是酸楚,又是企盼卻又是恐慌的情愫混雜成一團,糾纏交錯,絲毫不可用言語描繪。
就在此意亂神迷之間,只聽得耳旁傳來一聲呼喚,像是嬤嬤迎風朗聲唱喏道:“老奴瓜兒佳氏景,在此恭迎聖駕,願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間少年11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兩個星期實在是忙得天昏地暗,這才耽誤了上星期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