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身體的衝動,要一躍登高,飛身跳上那屋脊高梁,去放肆的大笑大鬧一番才好了!
我這是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明明還是我的手,我的臉,卻為什麼開始不聽使喚,不受自己控制了呢!
大驚之下,一抬眼正對上左連城的目光,才發覺他始終安靜的站在原地,面上含著溫暖的微笑的,目不轉睛的瞧著我的樣子,彷彿在打量一盤心愛的花,一件出奇的玩具,一隻寵溺已久的貓兒似的,一對眸子清澈無邪,態度輕鬆自若,似乎絲毫也沒有察覺我的不對勁兒,而只是站在那裡,瞧著我,心中就已再容不下一絲一毫別的什麼了。
他越是這樣可親,我就越是覺得恐懼,眼前這個男子分明就是我袖中那口七寶匕首,看表面珠光寶氣華而不實,只可供五陵紈絝把玩裝飾之用,實則卻鋒利無雙吹毛得斷,平時藏在鞘中彷彿不過是件別緻的首飾,頃刻之間卻已脫鞘而出,容不得看清楚走勢,已是血刃破腸血珠迸炸,落一地猩紅如練,獨剩一具軀殼還空立在當場,魂魄卻早已煙消雲散而去,只在從風中聞見自己的鮮血的腥臭氣息的那一刻,方才明白,原來匕首就是匕首,不管它如何華美精緻惹人愛憐都好,他被創造的目的便是殺人,若只被外表迷惑而放鬆警惕,便註定會落得個我這般的下場,進無可攻,退無可守,只能眼睜睜看著左連城一步步逼近過來,感覺他輕輕挽起了我的手,聽著他溫柔好聽的聲音在耳旁輕聲響起:“今日幫中事務甚是繁雜,害得芳兒連飯也沒有吃好,我就是心中放心不下,才特來看望慰問,看樣子還真是來對了,只不過”他笑著用手點了一下竹籃,“白糖糕雖然抵飽,卻並不可口,不如就由我來親手下廚,為芳兒做幾道可口的小菜宵夜可好?”
他的笑容燦如白晝,他的手掌乾燥溫暖,他的話語更是令人怦然心動,然而此時在我聽來,卻分明陰森可怖的令我不能自抑,眼睛緊盯著他,身子不由自主連連後退,卻不想一腳絆在身側一架八角柚木、正擱著一大盆君子蘭的花架腿兒上,身子一歪帶動花架一併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倒下去了!
就在此時,也不知怎麼的了,腦海中霎時一白,身子突然不聽使喚的凌空一翻,竟是想也想不到的,手指只在君子蘭花端輕輕一點,點的花朵微微低頭,人已從六尺來高的花架上空,極輕鬆的一躍而過了!
直到雙腳踏地平穩落下,我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手扶著君子蘭溫潤肥厚的葉片,薑黃色的花粉粘一點兒在指尖,塊狀兒的花粉又膩又滑,胃裡由不得一陣噁心,忍不住伸手一把扶住腦門,強掙扎著想站定身姿,腿腳卻絲毫不聽話的,拖著身子,就是一個勁兒要往後倒去。
眼看就要撞上地面的一霎那,腰間突然伸來一雙手臂,挽著我的腰平地凌空一旋,眼前一暈,已是一頭撞進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裡了,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左連城看我要倒,飛身過來將我抱住了。
“地上滑,芳兒小心啊……”
這若是在平時,我必定要臊得面紅耳赤,趕緊要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可是眼下這種情形,眼前這一幕分明就是左連城刻意製造出來的,故意向我下藥,故意看我摔倒,再故意將我這樣摟在懷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下一刻便要見分曉了!
一邊在心裡刻意防備著這個城府極深的少年幫主,一邊又實在有些體力不支,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想要掙脫開他鐵索一般的臂膀又談何容易,與其枉費力氣,倒不如將計就計,想到這裡,索性把心一橫,暗暗把牙一咬,強迫自己不要閉眼,面對眼前這一張俊俏的臉,狠心把頭一低,頂著他胡茬初生的下巴,配合的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碰上了他的腰,略帶羞澀的輕輕推了一推,彷彿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一副小女兒家不知如何是好的嬌憨,姿態如此親暱,心裡卻在暗恨道:既是做戲,須得做個全套,我倒要看看他今晚這一番精心佈置,究竟是何目的!
果然,只聽他的聲音在耳旁輕聲響起,若不是我正經歷著與龍廣海的一段傾心相戀,清楚戀人之間乾淨純粹的情感應當是個什麼樣子的話,還真會被他話語間的那一份溫柔體貼所蠱惑,可即便是這樣,我還須小心加小心的,生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就會失足,直墜進他佈置下的情網裡:“在下並非登徒浪子,然今夜得美人軟香當懷,卻恨不能就做個登徒浪子,芳兒啊芳兒,你可知當我第一眼瞧見你的時候,就已不可自拔了嗎……”
這樣的情話,是龍廣海這一輩子也說不出來的,便是當年年少無知,和玉淇那般的兩小無猜,抵足促膝,也絕計說不出口的,誰又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