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在詩詞裡唱誦過的纏綿悱惻,一語道不盡的柔情蜜意,今日,今日居然在這裡,在這黑遂幽深的地下,在這敵我難辨的丐幫裡,在這性命朝不保夕的時候,在呼吸可聞的咫尺之間,從這樣一個俊朗風流的少年郎口中娓娓道來,更別提他專注熱烈的眼神,還有身上不時傳來的麝香混著鼠尾草的迷人氣息,還有他越來越用力,兩人的身子越來越貼近的擁抱,身體幾乎被他掌中的勃勃熱氣所融化,即便我強撐著個鐵打的殼子,骨子裡卻畢竟還是個未經風月,不識男女之情的小姑娘,此時控制不了的開始有點腳下打軟,手心出汗,眼看著他一點點將我拉近,全身竟是一點兒力氣也用不上,只能聞著他越來越灼熱,並且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在耳旁喘息著響道:“幫中那些長老,都勸我要以大事為重,切不可沉迷女色,我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只要一想起芳兒,想起你朝我笑,想起你看我的眼神,我就什麼也顧不了了,不管要用什麼法子,不計較什麼後果,芳兒,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日日夜夜,只要守著你,看著你,像這樣緊緊摟住了你,一直到我的身子化成了煙,化作了塵土,臨灰飛煙滅之前,我也要做七日的遊魂,守護在你的身旁……”
或許是因為藥力作用,或許是情難自控,我的身子已經不聽使喚的沉淪在他的情話裡,而神識裡僅存的一點兒理智卻在哀嘆道,老天,怪不得人家都說情殺情傷,原來遠比刀斧鐵器更便宜奪人性命,誰又分得清這裡頭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只知道身體的自然反應此時已佔據了上風,一心只想沉迷在他的懷抱裡,雙手雙腳分明寒涼如冰,而身軀卻燙的好似一段燒紅的火炭,除了無力的抬高手臂之外,竟是再沒有半點兒反抗的能力!
恍惚中看著自己的手臂,瑩白光滑的沒有一點兒瑕疵,突然神識滑過一點兒清明,陡然點醒了幾乎放任逐流的理智,我說方才怎麼覺得哪裡有些不妥呢,似乎漏掉了一個大破綻呢,原來這這樣,怪就怪在我這手臂上了,兩三個時辰前手腕上還清晰可見的一道大傷口,怎麼這會子居然消失不見了!
當日通州廢巷中,我被病無常凌空射來的七寶匕首所傷,一處在肩頭,一處在手腕,均是血出如漿、傷可見骨的程度,平時雖也勤換藥膏不敢沾水,但畢竟只是肉胎凡骨,又一直休息的不好,傷口始終長合的很慢,也曾自憐自抑著想到,以為這輩子註定是要留下疤痕的了,沒想到才兩三個時辰沒注意,竟已全然不見了,不但不見,肌骨似乎變得光潤平滑,竟比受傷之前,更顯嬌嫩白皙!
也就在兩三個時辰之前,病無常腕間的傷口在我眼前瞬間癒合,如今這等奇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除了唯一的一種解釋之外,我無法再做他想,那便是我已和病無常一樣,身中了奇毒“雪後寒”!
頭腦一片空白,耳鼓嗡鳴不止,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從腳底順著膝蓋蔓延上升,直將全身團團籠罩,彷彿霜害侵蝕下的一株枯木一般,只聽得見血液因寒氣凝結咯咯作響,卻絲毫沒有逃避的氣力,直聽得見寒氣逐漸逼上心房,將一顆肉長的心,也凍結凍硬了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長嘯,凌厲驚人,有如鋼刃隨風片到:“夜深人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要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難道幫主當真不懂男女大妨的道理嗎!”
左連城4
一聲斷喝炸若雷霆,饒是石人也要膽顫,左連城也彷彿吃了一驚,腳下猛地退後一步,手臂不由鬆開了我,可不過轉眼間已經恢復了鎮定,負一手穩穩站立,一手還要重新拉住了我,面向門外厲聲亮喝道:“什麼人膽敢在此放肆!”
門外只覺人聲嘈雜甚是混亂,一地低聲竊竊私語,隱隱還有幾點恥笑之聲傳來,顯然在門外,早已將左連城方才那番綿綿情話聽得一清二楚了,頃刻間之前那個炸雷嗓子又高聲響起,聲勢依舊宏亮毫無懼意:“乃是俺郝大力是也!”
那說話的人明顯身子虛弱,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底氣不足,卻依舊執拗不肯服軟,分明就要與左連城當場對峙起來。
我此刻頭腦一片空白,全身不住發寒打戰,僵立在一旁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見左連城一張俊臉似乎毫無意外,面上微微冷笑,打鼻間冷哼一聲道:“喔,我當是誰,原來還是你這愣種,竟敢在此高聲喧擾,難道是白天的板子吃的還不夠飽嗎!”
一聽這話,門外郝大力越發不服,悶哼一聲就要還口,恐怕身上傷重傷及元氣,又一時情急氣血上湧,此刻竟是一個字說不出口,只是氣的引發一陣劇烈咳嗽來,聲聲含著痰音,恐怕是因一時怒火攻心,已經傷到臟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