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攥得青筋盡爆,幾不曾把滿口的牙都咬碎了,一步上前剛要開口說話,只見階下一條人影猛然竄出,眨眼之間,已湊在了郝大力身旁,一出手“砰”的一聲,將鐵塔一般的郝大力生生硬拉住了。
我吃了一驚,待定睛觀瞧時,才發覺原來這上前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滴水不漏的左護法頌平。
左連城站在階上,一眼就瞧穿了郝大力的莽撞,更是將頌平的舉動看了個真真切切,卻似乎壓根沒有把這一幕放在眼裡,面上只是微微泛笑,衝著頌平說道:“頌護法行事一向謹慎,此一番親自出馬,想來必是心中有話,不吐不快了?”
只見頌平一面死死拉住暴怒的郝大力,一面對左連城微微施禮,開口時,語氣極其恭敬,內容卻叫人心頭一震:“幫主高瞻遠矚,行事果然雷厲風行,當真叫屬下欽佩不已。其實一直以來在下就對這幫規條款之規定有所介懷,本想擇近日匯同各堂堂主香主商議修改事宜,只是屢被一應雜物耽擱,未料到今日卻還是要幫主親自來開這個頭,實在是屬下失職,真真慚愧不已……”
左連城聽了,面上的笑容頓時更添了幾分,對頌平點頭說道:“聽左護法這麼說,便是不反對本幫主此一番修改之舉嘍?”
頌平微微黔首:“幫主令出如山,屬下敢不誓死遵從,不若今日就由屬下自告奮勇,當庭親自掌刑,替幫主好生開導這不知進退的郝大力幾十板子,只不知莫長老意下如何?”
聽頌平這話,莫長老先是一愣,既而轉視向左連城,見左連城含笑點頭,連忙對頌平一抱拳:“既然幫主首肯,左護法又如此忠心耿耿,老身自然不敢阻攔,那麼就由刑堂監場,老身來為左護法把一把關可好?”
頌平面上含笑,對莫長老矮身微微一躬算是依允,隨即便扯著郝大力快步走下臺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中個個皆是面面相覷,但是見了頌平,卻畢竟不敢阻攔,只能分出一條路來,我雖不甚明瞭這其中狀況,但看眾人的眼神卻也明白,這位左護法頌平看似是個見風使舵的弄臣,實則卻在幫眾中深得人心,此一舉,他恐怕是想從心狠手辣的莫長老手下,全力撿回郝大力的一條性命來。
莫長老則緊跟在左護法後面,舉止刻板不苟言笑,垂首慢慢踱著方步,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然而在這副貌似忠義的皮相下頭,我卻分明瞧得見他那一張紫臉上正流動著猙獰的笑容,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微握成拳,似乎將全盤丐幫基業,已經盡在他掌中了一般。
而那個始作俑者的左連城,眼睜睜看著兩位元老如此爭鬥,階下幫眾眾怒沖天,卻彷彿一無所知一般,依舊面含笑容,負手站立階前,猛然間一扭頭將雙眼瞧定著我,就好像是個為吃糖塊兒而打破了糖罐的孩童,看著自己交好的玩伴,不管旁人如何埋怨,只要咋著口中的一點兒甜頭,就足以泛起滿心滿肺的快活了。
更何況他看著我的眼神,雖依舊溫存動情,然而此時在我看來,卻分明透出一股說不清的,不可捉摸的情緒,叫我看著看著,竟忍不住戰慄連連起來。
這看似痴情的左連城,這看似因我而起的一場風波,還有這看似風平浪靜的局面下頭,到底還隱藏著多少陰謀的激流?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不好意思,忙著出去辦案,害得這周的更新耽擱了幾天,求各位JJmm大家千萬包涵包涵……
此間少年15
大娘攙扶著我回到房中包紮傷口,行刑的場面並沒有親眼目睹,然而從後來陸續進來的幾個女孩子面上的神情看來,那場面一定叫人極不好受,她們一個個只見面色發青神情恍惚,扶著門邊才能勉強站著,身子兀自還在不停的打抖,連帶著一扇扇花梨木的排門,也跟著微微晃動,彷彿呻吟似的發出“吱吱啞啞”的嘶啞聲來,聽著就人心口發緊,剋制不住的窒息起來。
我看著她們這些驚恐不安的模樣,脖頸上的傷痛幾乎都感覺不到,惟有心口的疑惑越發沉重,彷彿生生壓上了塊大石一般,明知被壓得越來越沉越來越痛,卻絲毫沒有推開的氣力,只能有一下沒一下的,徒勞的想要用一下沉重過一下的呼吸,去緩解滿心的抑鬱和焦躁。
自從撞進這丐幫以來,我都一直在努力只做一個旁觀者,試圖用一貫清醒的視角去看待問題,無所謂是非善惡,管他你爭我奪,只求能保全住自己這條微薄性命,拼一個全身而退已是足矣,奈何一味掙扎,到此時竟才發覺,我不但不能維護從前的理智和清醒,到如今隨著事態的越演越烈,竟是連真相也看不清楚了,整個人彷彿粘在蛛網上的一隻蝶兒,一旦翅膀沾上了蛛絲,便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