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塊銀子,看來不會少於五錢。
另一個店夥的眼睛立馬綠了,忙伸手去接年輕人肩上的包袱。
年輕人抬了抬右手,兩根手指擋開了店夥的手,淡淡地道:“帶路。我要一間上房。”
店夥打心眼裡樂了出來,連聲道:“有有,有!您老請跟小的來,小的給您安排。”
然後他的眼珠子就轉也不轉地盯住了年輕人的手,這隻手的食中二指間,夾著一塊白花花亮閃閃的銀子,一看就知道比剛才扔給牽馬的店夥計的要大得多。
兩根手指動了動,顯然是要把銀塊扔給店夥,但突然間,手指又縮了回去。
店夥一愣,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抬眼去看年輕人臉上的神色。
年輕人正定定地往店堂裡看,眼中閃動著一種非常奇怪的光芒。
店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色忍不住變了變,但立即又堆起了笑容,乾咳了一聲,道:“客官爺……”
年輕人似乎渾身都震了震,收回目光,輕輕“哦”了一聲,將銀子扔給店夥,側過身給正從店堂裡匆匆往外走的人讓路。
這是一個很年輕也很美麗的少女,她半低著頭,走的很急,幾乎是一路小跑著捲過年輕人的身邊,帶起一陣輕風。
風中有淡淡的清香。
年輕人忍不住回過頭,卻見那少女已跳上一匹馬,清叱一聲,打馬飛奔而去。
店夥飛快地看了一眼櫃檯。
櫃檯邊。站著麻四海麻四爺。
麻四海抬手摸了摸鬍子,衝店夥飛快地打了個手勢。
店夥計心領神會地一笑,微哈著腰,笑嘻嘻地將年輕人讓進了店裡。
第三章 王府之約
五月十三。洛陽。
月逢三五使便團圓。其實,十三的月亮就已經很圓了。
遠遠地傳來清晰可聞的梆子聲,正是亥正二刻剛過。
月在中天。
清亮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下來,籠罩著洛陽城。
殷朝歌獨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在空空蕩蕩的大街上。
白袍會的勢力,秋水的武功都沒能對他產生絲毫影響,他的心情平靜如水,如同這月下寂靜的洛陽城。
離子時之約還有一段時間,他根本不著急趕到伊王府去。
他之所以早早地就從金刀莊出來,本就是為了好好領略一下洛陽城靜夜裡的風情。
他盡情享受著夜間清涼純淨的空氣,彷彿已回到了滄浪峰終年積雪的峰頂。
自他記事起,他一直住在大理點蒼山滄浪峰峰頂的那座冰宮裡,生活在師父和八位老僕的無微不致的關懷和呵護中。
在他的心目中,師父就是他的父親,就是他的母親,而那八位老僕就是他的叔叔們。
他已經記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武功的了,等他知道他每天跟著師父和八位叔叔習練的各式各樣的姿式就是武功時,他的內外功都已有相當的火候了。
十幾年來,他很少走下滄浪峰,更沒有到過大理以外的地方,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涉足中原,而洛陽只不過是他這次中原之行的第一站而已。
臨行前,師父曾反覆叮囑他: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顯露武功,更不可結交江湖人物,尤其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師承。在洛陽辦完事後,他就應該儘快趕到上方山上方寺。上方寺是他此行的終點,而到了上方寺後,他的行動就該由上方寺雲水大師來安排了。
師父年輕時在江湖上的身分、地位和經歷殷朝歌都曾聽師父和八位叔叔談起過,所以他懂得師父這樣安排的苦心。
由大理到洛陽這一路之上,他一直很小心,很謹慎,沒有惹出任何麻煩。
雖說他此前從未涉足過江湖一步,但對江湖上各種各樣的規矩卻都很清楚,對中原武林中的各門各派的勢力範圍及大致的情況也都有所瞭解。
所有這些和“江湖”有關的知識當然都是從師父和八位叔叔那裡學到的。毋庸置疑,這九個人都是貨真價實的老江湖,像他們這種資格的老江湖,放眼天下武林,大概也很難再找出幾個來。
一個自幼就和這九個老江湖生活在一起,受過這九人十幾年的薰陶的人,江湖上的事,怎麼會有他不瞭解,江湖中的所有一流高手,怎麼會有他從未聽說過的呢?
但殷朝歌在走進金刀莊之前,的的確確從未聽說過武林中有“白袍會”這樣一個組織,更沒聽說過秋水這個人。
他不能不感到奇怪,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