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語,來回踱步:“怎麼會還沒有訊息,眼看天就要亮了,這麼些路程應是早已可派救兵支援,為何還不到?為何還不到?”
他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猛地轉身,朝身邊那人看去,嘶吼道:“難道袁鵬浩就跟那方愈一般,皆是出賣了我?”
“公子,公子……”山下又跑來一人,連滾再爬,邊爬邊喊:“公子,袁將軍的大軍到了,到了。”
“咣噹”長劍掉落在地,二公子滿面喜色,疾步上前,一把扯住那人衣領:“人呢?人在哪裡?可曾上山?人數多少?快,快去送訊息,快。”
“回公子,將軍的人馬還在後山,人數似乎足有十萬之多,那江賊五萬人馬折了五分之一,最多還餘四萬,袁將軍這次一定會順利全殲。小的這就去送信,公子放心。”
那人剛走,二公子看了看山下火光,便在混雜著兵器響聲,慘絕人寰的呼救聲中,仰天大笑:“老天未棄我,江欲晚,你這次死定了。”
“蕭重澐,如何?你便看著你那情郎,如何粉身碎骨,死在這荒郊野嶺吧。”他面上笑不可支,可那笑容卻並非真心實意,而是陰鷙而僥倖,燈晃之下,似乎鬼魅附身一般。
我扭頭,朝小兵所言的後山望去,卻有隱約火光閃爍,可我卻只覺得這二公子幼稚的可笑。袁鵬浩是何等角色,他故意帶兵遲到,並非是打算來救他於水火,而是打定了先以他祭江欲晚那五萬大軍的主意。
一夜乏站,無關勝負,士兵總會疲倦不堪,這山本是有來無還,前方斷崖,死路一條,只有身後越山可出,可袁鵬浩天亮之際再佔領出山的唯一途徑,意義在於堵死江欲晚在其中,所謂甕中捉鱉,就是如此罷了。
可單憑江欲晚的心機來說,怎可能 不做萬全之備,反而被袁鵬浩算計?我提在半空的心,略為放下,許是他早已安排妥當,另有乾坤吧。
半個時辰過去,又有人慌忙爬上崖頂,哭喪道:“公子,江賊上崖了,全破了,守不住了。”
“袁將軍的人馬到哪裡了?”
“回公子,還在原地,在後山山頂守著。”
“什麼?你說什麼?還在原地?他……”
晨光熹微,似乎最先亮起的那道光線,就落在崖頂,落在他身前,將那慘無血色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傻了,怔了,痴了,二公子不禁頹然坐在原地,喃喃道:“原是被當成引蛇入甕的餌,他便是從一開始讓我跟隨而行就是算計了我,白白那十萬大軍,應是落在他手裡,便宜了他。”
粉衣皺褶,沾了滿身泥土,看不出原本風流本色,只是汙穢不堪,襯著他心灰意冷的面容,徒留一種死寂和絕望之色:“完了,什麼都完了。”
“公子,小心。”
我聽見銳物破空而至的聲響,穿越我耳側,直奔眼前。哀嚎聲響未曾聽見,只見二公子被撲倒一邊,以額觸地,而剛剛撲倒他的那人,正蹶倒在原本他坐的地方,頸項之處,一箭穿吼,當場斃命。
“啊……”待二公子猛然看清身後的一切,慘叫一聲,連滾再爬的往前移動很遠,額頭有一抹紅色順著眉梢眼角往下流淌,他滿頭大汗,喘息急促,死死望著那穿喉一箭,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再發出來。
所有人走聚在他身後,無人敢上前,恐懼如見閻王駕到一般,直直望向我身後。
我就跪在那裡,晨光細密成縷,落在我臉頰,髮間,也落在我黑色寬袍之上,我凝眸,背對身後上崖的那條路,聽見輕微的腳步聲響,慢聲傳來。
不急,不躁,不輕,不重,仿若閒庭信步,仿若置身事外,那一聲聲腳步,如尖錐輕敲我心尖軟肉,一點,一疼,一疼,一緊,喉頭髮苦,眼眶欲脹,連身體都似乎不可抑止的輕微顫抖。
“如你者,活著也無意義,與其死在袁鵬浩手裡,不如死在我手裡。”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在身後,我身形一滯,緩緩闔了眼。
“我要殺了她,殺了她陪葬。”
二公子突然提劍站起身,猛地奔向我,扯過我胳膊,扳過我身體,拉至他身邊。
冰冷劃過頸項,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闔目之後,我仍舊能感到那樣兩道可刺穿人心的目光巡在我面頰之上。我微垂頭,身後人不依,薅緊我的頭髮,逼我抬頭。
“看看,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刀快。”
“死到臨頭猶不知,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江欲晚輕聲言語,住了腳步,站在我身前不遠處。
“哈哈哈哈,我若是死,也一定拉她上路,好過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