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目送下條小姐走出房間之後,我翻閱陳舊的名冊。這份名冊並不是統整舊資料重新編制,只是把每一屆的畢業生名冊裝訂在一起,所以前幾頁的紙張褪色很嚴重,印刷品質也很差,畢竟這所大學已經有七十多年的歷史,畢業生名冊也有想當年紀了。
從父親的年齡不難推測他的畢業年度,找出他的名字不費什麼力氣,我在第四十三期第九研究室中找到了“氏家清”這個名字,而“梅津正芳”就在父親名字的正下方。
每個名字旁邊都記載了此人畢業後的發展,以父親為例,上頭寫著北斗醫科大學研究所,那是一所位於旭川的大學,與父親同期的畢業生只有父親進入這間研究所,其實看下來很少人繼續攻讀研究所,或許因為大部分畢業生的目標都是執業,所以畢業後多半在不同的際遇下各自成了醫生吧。
我無意間想到一個疑問——父親為什麼要選擇位於旭川的大學研究所?是因為旭川距離父親的故鄉苫小牧比較近嗎?不,如果是這個原因,父親打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就讀帝都大學。
我之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但這的確是個疑點。
我查了一下前幾期的畢業生出路,想看看是否有人和父親一樣進入北斗醫科大學,但一直往前翻都沒看到,看來父親的決定確實頗突兀。
我放棄追查想翻回印著父親名字的那一頁,翻到途中,突然“北斗”兩個字躍入眼簾,我愣了一下停下手。
這一頁的內容並不是畢業生資料,而是醫學研究室的人事資料,我看見“北斗醫科大學”這串字。
「久能俊晴 原任第九研究室教授,昭和××年三月十五日起轉任北斗醫科大學教授。」
人事資料上印著這樣的文字。
這位久能教授既然負責第九研究室,應該是父親在帝都時的直屬教授。久能教授轉任北斗醫科大學一年之後,父親也進入了北斗醫科大學研究所,這麼說來,父親是追隨這位久能教授的腳步才進入北斗嗎?
還是有疑點,如果父親一直在這位久能教授底下做研究,為什麼父親的生活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包括通訊錄及所有書信都不曾出現久能這個名字。
現在似乎不可能立即找出答案,我決定先換個方向調查。我以父親的畢業年度為起點查閱每一名畢業生的住址,我想找的是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地址——世田谷區祖師谷一丁目。
但沒多久這個方向也遇上了瓶頸,我遍尋不著住在這個地址的人,雖然勉強找到一位住在祖師谷四丁目,但此人的畢業年度晚了父親十年,不大可能和父親扯上關係。
我託著下巴陷入沉思,雖然早知道事情不會太順利,還是難掩失望,難不成“世田谷區祖師谷一丁目”這個地址沒有任何意義?東京區域地圖上出現那個記號是基於毫不相干的理由?
我聽見開門聲,抬頭一看,下條小姐正面露微笑走過來。
“有收穫了嗎?”
“啊……嗯,很有參考價值。”給人家添了那麼多麻煩,總不好意思說出“斬獲甚少”。
“那就好。”接著下條小姐閉上一隻眼搔了搔太陽穴,語帶歉意地說道:“梅津老師說他今天實在抽不出時間,想問你能不能改約明天見面。明天中午。”
“我是無所謂,但明天是星期日,不會太打擾嗎?”
“沒問題的,老師說氏家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要見一面呢。”
“嗯,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回到一樓取回行李,和下條小姐一道走出圖書館。我在裡面待了一個半小時,即使是白晝漫長的七月時節,天色也開始暗了下來。
“你難得大老遠跑來,要不要順便參觀一下校園?我可以當嚮導喲。”
“啊,那就麻煩你了。”
“行李重不重?”
“不要緊的。只是讓你陪我這麼久,會不會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我說出了一直掛懷的事。
下條小姐輕閉雙眼搖了搖頭,“如果覺得麻煩,我一開始就不會答應這件事了,橫井和我只是單純的學弟學妹關係,我又沒義務幫他。”
“可是讓你幫了這麼多忙……”
“目前還沒幫上什麼忙吧?而且像你這麼努力的女生相當令人讚賞呢,大學女生多半滿腦子只想著玩樂和談戀愛,這幾年女性社會地位雖然逐漸提升,可是那種讓人擔心大學畢業之後就活不下去的女生依然滿街都是,就是這些女生在扯我們的後腿,從小到大,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