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的話也說不出麼?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家姑娘嫁作他人婦吧?
殷悟簫胸臆一緊,只覺心中填滿了陌生的惱怒。她憎恨他這副天塌下來也無動於衷的德性。
他若是真的不在乎也就罷了,偏生卻又擺出不言不語的姿態,難道她殷悟簫就真的不值得他百里青衣動一動眉毛,張一張嘴麼?
破天荒地,她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性。她甩開喬逢朗緊緊囚握的大掌,轉身快速來到馬車旁邊,一把扳開扣好的車駑,躍上無鞍的馬背。
紅豔的大氅隨風飄在馬腹邊,平添幾分英氣。她強行別過馬頭,冷笑:“逢朗哥哥,再等下去,只怕到了喬幫,黃花菜都涼了。我也不是困在閨中的嬌貴小姐,以馬代步,豈不快上許多!”她嬌叱一聲,催動馬蹄,竟率先奔了出去。
眾人都未預料到她會突然有此舉動,喬逢朗更是臉色大變。
“簫兒!”她是不要命了嗎?這駑馬被打慣了,並非座騎,又沒有配備馬具,和她平常所騎之馬大不一樣,在這山路上,極易發生意外。
他立刻解下另一匹駑馬,飛身上馬,想要追上去,不料有一道青影比他更快,直接以卓絕的輕功幾個縱躍便超越他,追了上去。眨眼間,百里青衣便成功落在殷悟簫身後的馬背上。
察覺背後一沉,殷悟簫轉頭一看,面色更惱。
“你這是做什麼?”殷悟簫恨恨咒道。這人不是根本不在乎她的去留麼?幹嗎又無端端躍上她馬背?
“停下來!”百里青衣的神情是少見的嚴厲,薄唇緊抿,總是溫和的眸子此刻也多了一絲怒意。
“不用你管!”她夾緊了馬腹,再次扯動韁繩,彷彿這樣就能把他從身後甩下去。
“聽話,不要任性!”百里青衣聲音更加嚴迫,兩臂由兩側環包住她,不忘伸手緣著她小臂奪過她的韁繩。
“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的險境,殷悟簫怎肯輕易放任他奪取對馬兒的控制權,自然是拼力抵抗。一陣狂扯之下,駑馬再也承受不了背上過沉的重量和山路上凸凹不平的障礙,由原本正常的馬速轉為狂奔,馬頭高高揚起,想要減輕背上的負擔。
殷悟簫尖叫起來,怎麼也沒想到原本溫順的馬兒為何會突然暴躁起來,身側的景物急速掠過,她險些從光滑的馬背上滑下。幸虧一條沉穩的臂膀堅定地托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並將她牢牢固定在堅實的懷抱中。
然而即便如此,狂奔跳躍的馬兒仍顛簸得她五臟六腑攪作一團,幾乎要吐出來了。
“百……百里青衣!”她幾乎要陷入眩暈,韁繩早已從她手中滑脫,她不自覺地伸手緊抱百里青衣的一隻手臂,以保持自己的平衡。
“你敢擅自騎上駑馬,怎麼不敢自己承受後果?”百里青衣聲音冷肅,帶著滿滿的說教。
“你……”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只顧罵她。
心中霎那間漲起無限委屈,傲氣的性子哪容得他佔盡一切道理?殷悟簫心一橫,索性拼力掙開他的護持。
她就是跌死,也不要聽他的說教!
“簫兒!”好不容易控制住韁繩,卻未曾想她會妄顧自己的安危,脫開他的臂彎,百里青衣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嬌小的身子晃了一晃,從他的懷中溜得空子跌下馬去。
胸口狠狠一震,他再也管不了狂怒的馬兒,身形迅速跟著她倒下的方向彎去,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收入懷中。他在落地之前險險地提了一口氣,翻轉了身子,再不輕不重地落在地面。
整個人被震盪得七葷八素的殷悟簫,在眼神終於能夠聚焦之時,第一個映上眼簾的便是百里青衣溫文盡失的凜冽面孔。
她愣了一愣,剛才在馬背上背對他還未發現,他的神情實在是出離了一貫的雲淡風輕。
然而下一刻百里青衣已在她耳邊沉聲道:“你若是不在乎自個兒的命,何不早說,我便省了許多心思救回你這條命。”
殷悟簫呆呆看著他。
她沒看錯,他身邊輻射著濃濃的怒氣。
他還真是在罵她?
“我不曾求過你救我!”她嘴唇蒼白,顫聲駁斥。
“哼,可以不救的話,我又何必費事!”情不自禁的冷語中蘊含的擔憂,連百里青衣自己也未察覺。
然而這句話卻擊中了殷悟簫原本就脆弱的心結。果然,他救她也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麼,救她也不過是出於對整個江湖的一份責任麼?
“你任性妄為,方才的行為,哪裡有一絲的理智?簡直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