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鬥氣的嬌氣千金無異!”百里青衣步步緊逼地指責。眼見她毫不顧自身安危地縱身上馬,他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本以為她一向沉穩冷靜,不料卻仍有理智盡失之時,這……這讓他如何放心?
殷悟簫因他的指責倒退了一步。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行為有多麼可笑。是啊,就好像她殷悟簫就應該時時大方沉著,高貴不可侵犯一般,難道她就沒有任性的權利?難道她就不能傷心麼?
天底下誰有有資格指責她任性,唯獨他不行,因為害她傷心之人,正是他。
她正是因為他,傷了心。
閉了閉細長的鳳眸,殷悟簫終於不得不承認,她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傳說是江湖上最完美的男人。
可是他太完美了,完美得彷彿沒有心一樣。
她知道,他今日來,根本就沒有留下她的打算。既然他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又何必再來見她最後一面呢?
“你……你……”她低著頭,“你”了半天,終於輕輕吐出一句話,話中,透出她不敢明言的哀怨:“你放跑了馬兒,叫我如何回去?”
百里青衣俊容遽變。似是勉強潤了潤乾澀的喉嚨,他嘴唇動了動。
今日放她離去,對他而言,又豈是易事?
正要出聲,眼角餘光卻瞥見喬逢朗趕到。
“簫兒!”喬逢朗直衝過來。
殷悟簫渾身一顫。她輕輕將右手自百里青衣手中抽離。
“逢朗哥哥。”她轉身,走向喬逢朗,卻始終不敢抬頭。
水紅色的斗篷消失在馬車車門之前,終是忍不住頓了一頓。
“青衣公子,千萬記得來喝一杯喜酒。”殷悟簫柔聲說著,彷彿割捨著什麼。
單馬駕的馬車緩緩駛去時,百里寒衣才敢湊上來,試探性地叫一聲:“大哥?”
百里青衣沒有回應,兀自面容複雜地緊盯住自己攤開的手掌,掌中空空如也,似乎遺失了什麼不該遺失的東西。
少頃,他轉身離去。
“大哥……”百里寒衣皺眉跟在後面。他不太曉得他這腸子九曲十八彎的大哥在想什麼,只是,他的背影,實在有些落寞。
勝聲翻葉靜,發響谷雲浮。
良時時一遇,佳人難再求。
第十八章 人生彈指事成空(一)
一路向北,連天的衰草,呈現出一種氣若游絲的破敗。
殷悟簫掀開馬車的窗簾,朝外頭看了一眼,道:“前面都是平地了,不會那麼顛簸。”
馬車內,翠笙寒臉色蒼白地笑了笑。
殷悟簫覷著她的神情,有些擔心,便給她後腰上多墊了幾個枕頭,道:“要不我們停幾天再走吧。”
翠笙寒搖搖頭:“這怎麼行,耽誤了你的婚事,就不好了。”
“這婚事晚個幾天有什麼關係,你的身子要緊。”
翠笙寒輕輕低下頭,眉眼細細的,一片清愁。
殷悟簫以為她是擔心孩子,於是安慰道:“宣神醫不是為你診治過了麼,胎兒一切正常,不必擔心。”
翠笙寒搖搖頭:“我並不是擔心孩子。”
“那你是擔心什麼?”
翠笙寒欲言又止。
“殷姑娘,我……我想他。”
殷悟簫一震。
她當然知道翠笙寒說的是白燦。
她一直覺得翠笙寒和白燦的感情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愛上了,莫名其妙地有了孩子。她尋思,翠笙寒是不是把白燦當做自己離開“無痕”的工具,是不是,一開始翠笙寒根本就是懷著惡意接近白燦的。
可是聽到翠笙寒這一句話,再不好的猜測也只能嚥進肚子裡去。
“他在江湖打滾這麼多年,出不了什麼事。”
“我……”翠笙寒古怪地看她一眼,“我並不是怕他出事,只是單純地想他。”
“……”殷悟簫一向自詡是坦蕩女子,聽了這話於是渾身不對勁起來。
翠笙寒見她侷促的樣子,笑道:“殷姑娘,你不曾喜歡過人麼?”
殷悟簫咚地紅了臉。
靜謐許久,殷悟簫小心翼翼地道:“翠姐姐,你為了白燦,冒這樣大的風險,值得麼?”
“誰說我是為了他?”
“呃……”
翠笙寒撫摸著小腹:“我是為了自己。能夠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麼是不值得的?”
殷悟簫深深看她一眼,低頭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