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覺大師壽眉微揚,靜靜地凝視霍元伽一眼,突然雙目一合,竟不聲不響的坐在當地。
羅浮一叟暗暗忖道:“老禿驢與天明、天禪二人,被武林道稱為‘少林三僧’,其武功絕非小可,我若獨自上前,一個不好,勢必弄得灰頭土臉,讓那小狗和姓鐘的笑話。”
心念電轉下,朝拘魄索宋天鐸一施眼色,縱聲道:“大師強阻道路,難道是要我等硬闖!”
天覺大師充耳不聞,依然閉合雙目,盤腿坐於道中。
只見羅浮一叟臉上一紅,怒喝道:“大師既然恃強,休怪霍元伽無理!”
語音未落,忽聽“呀”的一聲,谷寒香那輛篷車的車門,緩緩地開啟來。
忽見谷寒香由車門探身出來,道:“兩位退下,待我親自會一會這位師傅。”說話中,蓮步姍姍,直向天覺大師走去。
群豪見她下車,頓時紛紛下馬,鍾一豪和巴天義二人,亦由車座躍下,各自舉步,往她身側移近。
天覺大師雙足一彈,振衣而起,未待她走近身前,先自雙掌合什,低眉垂首道:“老衲鹵莽,衝撞了谷檀越的玉駕,尚祈海涵一二。”
谷寒香目凝神光,冷冷地打量天覺一眼,只見他身著灰布僧袍,赤足草鞋,肋下懸一布袋,衣履破舊,滿臉風塵,確有一副苦行僧的模樣,不禁暗忖道:“這老僧英華深斂,不著皮相,倒是個難以打發的敵手。”
思忖中,人在天覺身前丈外一站,抱拳一禮,淡淡地道:“谷寒香草莽之人,失禮之處,老禪師萬勿見罪。”聲音一冷,道:“範玉昆重傷垂危,如今就在後車之內,未知老禪師與他何親何故,何以甘舍重寶,換他一命?”
天覺大師見她單刀直入,不覺為之一怔,沉思少頃,道:“老衲與範玉昆素未謀面,亦無何等親故,但念他代人受過,心有不忍,加以適逢其會,若不救他一命,自問心頭有愧。”
谷寒香柳眉一軒,冷聲道:“亡夫死在他的劍下,他代何人受過?”
天覺大師喟然道:“想胡大俠武藝超群,當年與老衲的天明師兄鏖戰數日,始終未曾分出勝負,範玉昆年輕技淺,如何能傷他的性命?”
谷寒香冷冷一笑,道:“老禪師言之成理,其實谷寒香何嘗沒有此等想法,無奈範玉昆親口自供,谷寒香也只好寧可錯殺,以免錯放了。”
天覺大師朗誦一聲佛號,道:“胡大俠宅心仁厚,已是舉世皆知的事,谷檀越錯殺好人,豈不有損胡大俠的英名!”
谷寒香嘿嘿冷笑,斬金截鐵地道:“谷寒香心如鐵石,老禪師不必說法了。”
天覺大師道:“那麼以寶換人之事,谷檀越是毫不考慮的了?”
谷寒香漠然道:“苟且偷生,尚要寶物何用!”
天覺大師道:“唉!那件寶物,對你報仇雪恨之事大有裨益,難道你就不知權衡輕重嗎?”
只見谷寒香玉面一沉,怒道:“何等至寶,敢說對我報仇之事有助!”
天覺大師嘆了一口氣,將手伸入懷中,緩緩地摸出一物,舉步上前,道:“此物關係太大,除谷檀越外,不能容他人見到。”
谷寒香秀眉一蹙,朝群豪一揮手,道:“各退十丈,未得我令,不許走近一步。”
群豪雖然好奇心盛,極想一知究竟,但知此時違令不得,鍾一豪首先一躍而起,將那趕車的往肋下一夾,快步向一旁退去,轉眼間僅剩天覺大師與谷寒香二人留在當地。
只見天覺大師將一個長約六寸,破布小包遞了過來,神色之間,一片肅穆。她不假思索,隨手接住,緩緩地攤開破布,向其中之物看去,但見那布中裹的,不過是半截小刀,通體烏黑,似是牛角製成。
瞧這小刀的形式,原來的長度,最多不過八寸,如今齊中折斷,刀尖的一截已然不在,剩下這刀柄一截,統共長才四寸,看來看去,實無半點奇處。
谷寒香審視小刀半晌,突然雙目一抬,陰森森一笑,道:“老禪師乃是有道高僧,諒必不會有欺人之舉,谷寒香孤陋寡聞,無法看出此物的妙用。”說著將小刀重又包好,朝天覺大師遞了過去。
天覺大師自谷寒香將布包拆開後,一雙精光隱蘊的神目,就緊盯在她的臉上,似是惟恐漏掉了她絲毫的表情,這時接過小包,慎重其事的揣入懷內,一面訝聲道:“女檀越當真不識此物的來歷麼?”
谷寒香搖了搖頭,道:“谷寒香識見淺陋,看不出此物的奇處。”
天覺大師似乎大失所望,輕嘆一聲,自語道:“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