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兩句話凝氣縱聲而發,語聲過後,室中迴音震盪,繚繞不絕,足足有半盞茶工夫,方才停了下來。
一片寂然,了無人聲,陰手一魔陡地一反常態,既不現身,亦不回話。
谷寒香一面留神戒備,一面思忖對敵之策,她雖膽識過人,但是處身這種陰惡的環境,一行六人倒了三個,兩個下落不明,剩下自己一人,敵暗我明之下,怎不芳心惴惴,暗暗感到不安。
峙立了良久時光,漆黑之中,仍然是毫無動靜,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一種恐怖的緊張。
谷寒香終於忍不住這種使人窒息的沉悶,縱聲大笑一陣,說道:“隱起身影,暗施詭計,豈是男子漢的行徑,如果再不現出身來,可莫怪谷寒香要走路了!”
她聲如鳴金擊玉,字字以內功發出,震得滿室都是回鳴之聲。
倏地,谷寒香探手囊中,摸出火摺子來,隨手晃燃,直往麥小明身畔走去。
只見麥小明臉面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兩頰之上紅撲撲的,睡的又香又甜。
谷寒香暗暗忖道:“瞧他臉上的顏色,好似中了一種極為厲害的迷藥,但不知是否須有解藥,才能將他救醒?”思忖中俯下身來,手掌按在他的頭頂“百匯”穴上,將一股綿綿內力,傳入他的“督脈”之內。
麥小明和鍾一豪,都是與她久共患難的人,彼此之間,業已產生一種親切的情誼,她志切夫仇,平日間待人冷峻,言笑不苟,因而那份情誼深藏不露,此時一個重傷垂危,一個人事不省,於是一種自然流露的憂傷和關注之情,突地襲上了她的心頭。
正當她救麥小明不醒,有點心煩意亂之際,身後兩三尺處,倏地響起一聲極具哂薄意味,冷得不能再冷的哼聲。
谷寒香驚汗一乍,貼地一掠,閃電般飛出丈外,順手一抄,將麥小明掉在地上的寶劍和針筒拾到了掌中,那火摺子卻被扔在地上,一閃而滅。
黑暗中,只聽一個蒼老沉重的聲音,緩緩說道:“小丫頭,你敢輕舉妄動,老夫教你也躺在地上。”
谷寒香聽那語音似曾相識,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誰,當下針筒暗暗對住那人,冷然問道:“你是誰?”
但聽那蒼老沉重的聲音道:“你看不清老夫,老夫卻看得清你,你將那破銅爛鐵指住老夫,是何用意?”
谷寒香毛髮悚然,不知如何是好,怔了一忽,強自鎮定道:“是酆秋?”
那蒼老沉重的聲音道:“呸!酆秋是什麼東西,怎可與老夫相比!”碧焰一閃,地上現出一個奇形怪狀的人影。
碧焰光照之下,只見一個鬢須糾結,寬袍及膝的老者,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挾著四肢著地,軟綿綿的陰手一魔。
谷寒香雙眸神光如電,一眼之下,認出面前這個老者,即是數日前在“迷蹤谷”外,向自己討取“問心子”的那位無名老叟。
只聽那無名老叟冰冷地道:“丫頭,這買賣你做是不做?”
谷寒香暗暗忖道:原來他跟到此處,目的仍然在“問心子”上,那東西是大哥唯一的遺物,我怎可送給別人?她對胡柏齡情深愛濃,雖是些許微物,在她的目中,即是情愛的表徵,有莫大的價值。
無名老叟雙眉一剔,兩道冷電,緊逼在谷寒香臉上,怒聲道:“如果你認為奇貨可居,任意為難老夫,惹得老夫火起,這黑風峽之內,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谷寒香曾經與他交手,知道他的武功,確已到了飛花摘葉傷人的境界,因而雖聽他口出大言,也找不出適當的言語駁斥於他。
無名老叟見她沉呤不語,頓時面色一弛,和顏悅色地道:“今夜若非老夫暗中維護,你早就落到這魔崽子的手中了,如今我已將他擒住,並且點倒了他的那批手下,只要你將‘問心子’交還老夫,你就可以將‘向心露’灌入他的腹中,做這黑風峽的主人。”
他似乎生平從未對人講過好話,說完之後,胸前起伏如浪,激動不已。
谷寒香原本是個心腸極軟的女子,自從胡柏齡慘死之後,她傷至痛深,心腸轉趨剛硬,此時被無名老叟以惠相挾,以利相誘,心頭不覺動搖起來。
無名老叟見她仍不開口,重又說道:“實對你講,陰手一魔狡猾絕倫,她給你的那顆丹丸,乃是一重奇淫絕毒的藥物,那兩瓶‘向心露’也是西貝貨,真的現在老夫身畔,只要你答應這筆交易,老夫將藥物和人一併給你,否則的話,老夫也只得將他放掉,讓你們拼個死活了。”
谷寒香突然莞爾一笑,說道:“我有幾點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