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坪封邑中也設有晨鼓,但今晨並未敲響……昨晚任初榕傳令封邑,天亮時不許敲鼓,以免打擾了妹妹休息。
不過即便今晨無鼓、封邑一片寂靜,小捕還是醒來了。
天生就貪睡、又失血過多體質衰弱、且還服下了安眠yào物的任小捕,只睡了小半夜便告甦醒,她心裡有事,惦記著一個人,她睡不下去了。
傷口很疼,全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氣,可那件事還是要趕緊做的,她等不及。任小捕穩了穩心思,努力集中所有jīng神,開始了她的占卜……
任初榕不知道妹妹在做什麼,她在mén外守候了整整一夜,jīng神萎靡昏昏yù睡,忽然屋內傳來‘咕咚’一聲,一下子把她驚醒過來,忙不迭起身進屋,推開mén一看,妹妹不知為何從榻上摔倒了地上。
任小捕臉sè悽苦yù絕,淚水橫流。她有‘未卜先知’,但是這一次,她什麼都沒看到。有關宋陽的、一切的一切她都沒能看到,什麼都沒有!
初榕大吃一驚,急忙招呼僕從把小捕重新擺上chuáng,又傳召大夫趕來。
見到了三姐,小捕的眼淚留得更兇了,但她沒說實話,咬著牙、流著淚、哽咽著:“我疼,疼死我了。”
真的是疼死了。
就如初榕不敢想筱拂得知他的死訊會如何、所以不敢對她說出實情一樣,小捕也不知該怎樣去向初榕說出自己看到的事情……即便小捕明知三姐知道了什麼,她仍沒法去問、去說,那個結果實在太可怕,寧願今生今世永墜夢魘,小捕也不願更不敢直面。
真想抱著妹妹大哭一場,可任初榕還得堅持,強笑:“睡覺都不老實…你最耐不得疼……”淚水是最最沒辦法忍住的東西,任初榕也淚流滿面,說不下去了。
醫生趕來,看過,幸好這一跤並未掙裂傷口。
半晌過後,小捕呼吸平穩彷彿又復睡著,眾人退出房間,就只有小捕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她拼出所有的心思,找出了兩個理由:草原距離燕子坪太遠了,我的本事沒那麼大,所以看不見;我受傷了,jīng力不夠用,所以看不到。
是我看不到,不是他不在。
可惜,即便找到了理由,卻仍沒辦法安慰自己,任小捕大哭,卻不敢出聲。
小捕的未卜先知、劉二的親近飛禽、蕭琪的相馬天賦,這許都沒辦法去解釋,但卻真實存在。世事玄虛,並非所有的事情都能有一套系統的理論去解釋,所以小捕不知道的,她‘看不到’宋陽,僅僅是因為他失去了記憶……現在的宋陽,並非以前的小仵作、南理奇士、常chūn侯。
在恢復記憶之前,宋陽不再是宋陽,她努力尋找以前的宋陽,只剩徒勞無功。
……
第七十三章 王旗
第七十三章王旗
宋陽睜開眼睛,藉著帳篷的縫隙向外一看,天sè漆黑。"《》"。
沙民生活簡陋,除了大祭司手中有一個沙漏之外,全族再沒有準確的計時工具,平時都是看日月位置,yīn天下雨的時候就沒轍了,只能做大概估算。但宋陽有準確的作息,記憶沒了,前面二十幾年養成的生活習慣卻沒丟,醒來的時候,應該正是黎明時分。
宋陽伸出頭看了看帳外,不見星月、更沒有朝陽,只有漫天烏雲,沉甸甸地壓在荒原上。
黑雲極低,彷彿只要登上帳篷頂子,再一伸手就能mō到它們……的確已經破曉,但yīn霾蓋頂,遮住了天光。
宋陽從外面轉了一圈,和早起的沙民打著招呼,說笑幾句,反正誰也聽不懂對方說得到底是啥。不過這倒不影響他的心情,或許是前生今世的名字裡都帶了個‘陽’字,他很喜歡清晨時萬物復甦、蠢蠢yù動的感覺,新的一天開始,或許不過是昨天的無聊重複,或許會跳出來些意想不到的奇遇,誰知道呢?期待就是了。每到早上,他總是會有一個好心情。
再回到帳篷的時候,瓷娃娃還在呼呼大睡,以前想睡都睡不著,可那個叫做宋陽的小子回來之後,在不知不覺裡她就變得貪睡了,長大後、出事後再沒有過的踏實,讓她恨不得就死在被窩裡得了……宋陽過去輕輕推她,笑道:“起chuáng,要不錯過早飯了。”
瓷娃娃睡眼朦朧,勉強張開看了下,一看天還黑著,喃喃嘟囔了一句自己都聽不懂的夢話,伸手一拉毯子,呼地一聲,乾脆把自己全都包裹起來了,看樣子是不打算搭理宋陽。
睡了小小的片刻,一隻熱熱軟軟的手又從毯子下伸出來、找了找,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