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約納覺得自己聽到了最堅韌的牛皮筋斷裂的“嘣嘣”聲,蒲扇般大手立刻失去力量,僅依慣性抽在耶空身上。
約納的視野天旋地轉,接著一片漆黑,好一會兒才重新看到絳色的天幕。
地面在劇烈震動,耶空艱難地昂起頭,力士正驅動肥碩的雙腿追趕而來,右手被佛牙釘在左肩,左手無力地垂在身側,除了一柄巨斧嵌在身上,還釘了七八支銀色蛇形長箭,箭沒辦法貫穿他的身體,在肥肉裡扭曲呻吟,最終化為銀色光點消失無蹤。
耶空掙扎一下,沒能從泥漿中站起身來,力士山樣的身影越來越近,“死!”巨人吼叫著抬起大腳。
約納驚慌失措,持劍伽藍卻笑了起來。——他居然會笑?約納想著,看耶空躺在泥濘的競技場當中望著雨幕恣意狂笑,笑聲震動身體,讓整個世界都晃動起來。
他的右手輕輕握成蓮花拳,豎起食指,結胎藏除障佛頂尊勝印,約納透過他的身體感覺到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有形有質的東西在回應他的笑聲,那種感覺,就像身外之身、心外之心,靈魂的一部分遊離在外,卻如臂使指。
耶空手指一勾,近在咫尺的力士發出慘烈的狂吼。
約納從耶空的眼角餘光望去,力士肩頭釘著的佛牙如活物一樣猛然下刺,連柄插進力士的身體,又從肚腹下方穿出,餘勢未消,深深扎進泥濘的土地,把敵人龐大的身體牢牢釘在競技場當中。
力士粘稠的肥肉裹住傷口,幾乎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但他怎樣怒吼掙扎都無法動彈分毫。“死!”狂怒的敵人揮舞手臂,扇開雨水,震動大地。
耶空止住笑意,慢慢地坐直,從泥漿里昂然站起,一步步走到力士近前。不遠處幾條人影正在激戰,耶空根本沒有投諸半點關注的目光,他帶點玩味地抬起頭盯著力士的眼睛。
“死!”彷佛不曉得其他的語言,力士只知道眼中冒火不斷吼叫,徒勞地揮動手腳。
“你有那種味道。很近了,很近了。”耶空說,說話的時候卻又沒望著對方。
“死!”力士吼道。
“你從哪裡來?”耶空問。
“死!”力士伸手撕扯佛牙的劍刃,手指被鋸齒紛紛割破。
“要到哪裡去?”耶空問。
“死!”力士噴出腥臭的唾液。
耶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他走到力士背後,在對方視野的盲區結印蓄勢,接著躍起來,右手猛地插入敵人肩部的傷口,直沒至肘;“玖光……明王槍……射!”
一聲悶響,力士的身體彷佛增大了一圈,他藏在肥肉裡的眼睛射出精光,接著七竅噴出灼熱的血液。“死……”隨著最後一句漸弱的咆哮,滿嘴牙齒紛紛掉落,力士龐大的身體轟然栽倒在滂沱大雨中。
耶空站在他背上,右手探進傷口,握住佛牙的刀柄。約納分明感覺到名刀躍動的興奮與喜悅。耶空轉身拖刀,佛牙將力士的屍體一裂為二,腥臭的臟器和血液翻湧而出,持劍伽藍彎腰指尖沾血送進口中,品咂鮮血的滋味,再次確定地點點頭:“很近了。很近了。”
“耶空閣下!”遠處傳來埃利奧特的呼喚。
耶空沒有理會,低頭用刀尖撥弄殘破的屍首,直到在力士上臂找到一個緋紅色的鳥形紋身。
“哦……”南方人若有所思地點頭,呆立半晌,才拖著佛牙向隊友的方向走去。
競技場東北角,隊友的身影逐漸在雨幕中清晰起來,人人都毫髮無傷,雖然殘損的衣服與破裂的地面顯示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短暫但激烈的戰鬥。
託巴高舉手臂,三根手指捏著一個穿長袍的男人,男人頭髮鬍子亂糟糟的,臉上透著衰弱的灰白。
“奧密克戎?洞馬,這是最後的機會,讓你的同伴送回目標物,我保證你活到競技場結束。”龍姬抬頭對俘虜說。東方女人並沒有動用冥婚禁術,手持匕首,匕首刃上有他人的血跡。
“不可能……我……我們一定要拿到船票……否、否則……”動力釋放者奧密克戎?洞馬呼吸艱難地回答。
埃利奧特嘆口氣。“洞馬閣下。雖然龍姬小姐的做法不符合騎士精神——所以我們不大讚同,也不能參與——但在當前情況下,儲存生命無疑是最正確的做法。”他停了停,補充道:“另外,我們相信西格瑪?樹蛇不會對你的生死視而不見,因為我們能夠感覺到,你們之間不僅是簡單的戰友關係。我們相信,你們之間有著強烈的情感,與每一朵銀玫瑰見證的戀情一樣強烈的情感。你們之間,應當是配偶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