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鐵停止咀嚼,想了想,點點頭。
女主人舉杯與他相碰。兩個人各自喝下一小杯特供伏特加。
“其實你不必說明我們的關係的。‘溼婆’在成立之初就立下規定,獻身革命的先驅者終身不得成立家庭,特別是在核心成員之間。
我與比什諾伊擁有的最親密的關係,只可能是**關係,如果有一種被稱zuo'ai情的東西存在,那它也只在擁抱的時候誕生、起床的時候消亡。
那個叫做安珀的俄羅斯女人,我能看出來,他們之間連**關係都沒有,他只是在保護她,像對革命同志、對出生入死的戰友、對最親密姐妹那樣的保護,保護她的身體,與感情。
曾經我與比什諾伊也這樣面對危險,在明斯克黑幫頭目的追殺下他一直保護著我,就算賭上生命也在所不惜。直到有一天,危機解除了,我們發現越來越難離開彼此,這是不應當出現的。
於是,他遠遠離開,我在山中築起這座小屋,安靜等待。等他來,不等他來,他來了,他不來,有什麼區別呢?能見一面,知道他身上哪裡添了新的傷痕,知道他還好好活在艱難的世上,就夠了。我不敢奢求更多。”娜塔莉亞白皙的臉被酒精染得粉紅。她自言自語似的說著,不去碰滿桌食物,只一杯又一杯喝下刀子一樣鋒利的俄羅斯烈酒,每杯喝完,都把八角形的酒杯放在桌布格子上仔細對齊。
顧鐵放下刀叉,用酒衝淨口中的食物。“原來是這樣。”他點點頭,感覺有點後悔,想從女主人臉上看出深閨怨婦的孤單,但沒有,白俄羅斯女人說著說著,臉上浮現了笑容。這是個好女人。他暗自想。
第70章 性感的晚餐(下)
“在中國,古代,”顧鐵清清嗓子,“清朝的時候,山西商人把商號和票號開遍天下,鄉里子弟年少時入票號當學徒,先娶一房妻,然後離鄉駐外,不等當上掌櫃不能回家探親,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後,鮮衣怒馬帶著銀兩回鄉,見到唸了十年卻根本記不起模樣的妻子,一對陌生人互訴十載的離情。
娜塔莎,你就把自己當成山西商人的妻子,等你的丈夫在外面的世界奮戰拼殺,等十年後,或者二十年後,或者三十年後,他成了掌櫃,有資格也有時間享受一個長長的假期的時候,他會回來,回到白俄羅斯的家來陪你,說不定一陪就是整個後半生。”
“真的?”娜塔莉亞睜大迷人的褐色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
“真的,我保證。”
女主人垂下眼簾。“謝謝你。我是上過女子大學的,我知道革命者最終的命運不可能那樣平靜,即使革命成功,——完成推翻gtc這個幾乎是幼稚的崇高目標——他最終也會因手上的鮮血被推上絞架,就像法國大革命的領袖那樣。”
“羅伯斯庇爾,1794年7月28日。”不需要聯網搜尋,顧鐵也能準確憶起這個名字和這個日期。“聽我說,娜塔莎,巴爾是個合格的領袖,倘若他真的完成最艱鉅的宏願,全身而退是個簡單得多的任務。”
“不,不。我的比什諾伊做不到。就算成為羅馬尼亞的暴君……”娜塔莉亞不停搖著頭。
“尼古拉?齊奧塞斯庫,1989年12月25日。……別談論這個話題了行不行?”顧鐵不由得也跟著搖頭。
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的男人與心理狀態堅強的女人碰杯喝酒。
不知不覺,水晶瓶中的酒已經喝掉一多半,顧鐵覺得舌頭開始遲鈍起來,娜塔莉亞的語聲在耳邊顯得非常遙遠,看著食物,燭光在不停閃爍,倘若盯著燭光不動,整個房間開始上下旋轉。
剛開始進餐時,他還時不時掃視門窗防備莫須有的襲擊者,但很快顧鐵就丟掉了戒心。既然已經在量子世界裡結好了網,現實世界的威脅就顯得不那麼重要,畢竟現實的不安全感來自虛擬空間的巨大挫折。
顧鐵用叉尖挑起最後一塊奶油焗蔬菜,打了個飽嗝,放進口中,拍手道:“我……吃飽了。太棒了,說真的。娜塔莎,我得說你是個天才的廚娘。”
“謝謝。”女主人笑了,眼睛彎起月牙。“那麼,現在要不要上床?”
“我一般不這麼早睡的……等等!”顧鐵一個激靈,結巴道:“你、你、你是說我,和你,咱們倆,兩個人一起……”
“zuo'ai。這樣明白一點是嗎?”娜塔莉亞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她,彷佛在討論什麼純潔無暇的事情,比如鄰家的小貓或者屋頂的稻草。
顧鐵端起酒杯猛幹一杯,丟下杯子,有點語無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