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找她。室長大人,睡前要不要佈置一下明天的戰術安排?”玫瑰騎士拍拍獨角獸的脖子,騎獸在地上踱了兩步。
託巴迷茫道:“啥戰術安排?”
埃利奧特耐心地解釋:“對於明天要執行的任務,大家都還不夠明白。你是否向大家解釋一下明天的行徑路線、戰鬥地點、地形、陣型、攻擊時序、進入和撤出的策略呢?”
巴澤拉爾農民擺擺手:“別提那些了,最重要的問題俺都沒想好。要不,明天再安排吧?”
“好的。大家先休息,我們稍後回來。”埃利奧特微微鞠躬施禮,獨角獸輕盈地躍出房門,消失在夜色裡。
a51房間安靜下來,唯有火盆發出噼噼啪啪的輕微響聲。
約納在床鋪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未知的明天讓他感到焦慮,剛才玫瑰騎士講的故事更讓他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平靜。
沒用一會兒,託巴就響起鼾聲。
“老哥,睡不著?”錫比忽然開口問。
“……嗯。可能是前一段睡太久了。”約納自嘲地一笑。
“埃利老兄是不是把我的事情講給你聽了?”錫比問。
約納對這個問題毫無準備,咳嗽幾聲,沒有回答。
“沒事的,我不怕。”小螞蚱平靜地說,“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我才會坦白自己的過去。”
“錫比你……”約納開口。
“也不用對我感到同情,我現在很好。”錫比說,“老哥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跟大叔的關係為什麼那麼好?有些事情,是埃利不知道的。”
約納點頭,隨即反應過來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動作,張口說:“是的,但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
“放心啦。你跟大叔一樣磨磨唧唧的。”錫比說,“很簡單的事情,三句兩句就能說完。一年多以前的那個冬天,扎維的騎兵打散了我所在的傭兵團,我和幾個夥伴被暴君派出的刺客追趕著從王城一路向南,夥伴們一個一個死在刺客手中,我逃到聖河北岸,再沒有退路,中了刺客的一劍,掉入聖河中。
河水卷著我向下游衝去,如果不是大叔出現,我會流血致死,或者淹死,或者體溫過低而死,我不知道會先死於哪種致命的理由。大叔當時在櫻桃渡岸邊執行任務,看到河水中的我,立刻跳下河來救我。”
約納愕然道:“下河?那是科倫坡人的禁忌啊!”
小螞蚱說:“沒錯,科倫坡巡河人立刻向他開火,那場戰鬥非常慘烈。
最終大叔帶著幾乎凍成冰塊的我回到房間的時候,身上插了七支投槍,每一支都深深刺入肌肉,傷及內臟。他獨個兒消滅了整支巡河人的小分隊,在科倫坡大部隊到來前進入櫻桃渡的保護範圍,老爹接手了剩下的工作。
那天晚上,大叔把通體冰冷的我摟在懷裡,坐在屋子中央,迎接一撥又一撥襲擊者。a級房客的戰鬥力一旦下降,敵人就像聞到腐爛味道的蒼蠅一樣蜂擁而來,大叔不敢拔出那些槍頭,也不敢放開我,用單手揮舞拳頭,整整撐了一個晚上。
直到日出,我的體溫才逐漸升高,慢慢醒了過來,一醒來,就看見他那張大臉堵住陽光,問我好些沒,想吃點什麼東西。說的那麼輕鬆,就好像那七支槍頭插在別人身上一樣。
他救了我的命,卻差點失去自己的生命。八目先生後來說,那七處傷口對一個正常人來說,是七次致命傷,就算大叔這樣體格超強壯健的人,也在生死線上徘徊了十個小時。
後來我問大叔,為什麼要搭上自己跳下河去救我,那個傻瓜居然說,我長得像他出生不久就死去的女兒,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女兒一樣。有沒有搞錯!我的年紀比他還要大耶!
後來他在房中養病,我坐在屋子中央拉開弓箭,保護他三個晝夜。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叫他大叔,他就叫我小螞蚱。我們倆特別合拍,對我來說,他就像我從未有過的寬厚的、好心的、嘮叨的爸爸。
再後來有一天,我們到櫻桃渡周邊執行任務,在無權者當中看到了w。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我的父親,該死的北方精靈沃爾斯達,他和當年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變化。我立刻用盡全力射出一箭,他一看到那箭法就認出了我,愣在那裡,並沒有躲閃。
那一箭是北方精靈箭法中最惡毒的攻擊方式,箭頭切斷了他左臂的血管和肌腱,斷絕生機,從那天以後,w先生不能再拉開長弓放箭,只能繼續用劍戰鬥,——對於一名北方精靈,有點諷刺是不是?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