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最高成就的蒸汽馬車“午夜之星”號。
約納沒想到還有機會跟這輛馬車再見,此刻陪他坐在寬敞的起居室裡的,除了阿賽之外,還有兩位不苟言笑的低階軍官和一個悶悶不樂的胖子。兩名分別叫做扎林庫伯和扎林庫特的少尉軍官隸屬於皇家火刃騎兵團,奉命作為約納的隨從跟隨他前往埃克巴塔納,兩人是親兄弟,或表兄弟,或結拜兄弟,——又或者什麼關係都沒有?實際上占星術士完全沒聽懂那一長段南大陸通用語的自我介紹,只能從這兩人相同的膚色和相似的名字來猜測。而那個悶悶不樂的胖子正是馬拉坎達的鎮長大人杜·伊本·沙卡爾,老親王不成器的親生兒子。
為何這個人會坐在前往東南邊境的馬車上,約納也感覺有點混亂,但他的眼前還有更大的危機。就在薄薄的一層木板牆壁的背後,相鄰的另一間起居室裡,坐著幾個不苟言笑的男人,隔著牆壁約納都能感覺到那些人冰冷的視線。這三四個人都是一同參加皇家武士遴選的老相識,其中最熟悉的一個,當然就是取得最終勝利、贏得皇家駝鷹騎士勳章的白袍牧師彌亞斯了。
“阿賽,你有沒有感覺到後背有點發冷?”占星術士捅一捅身旁的東方人。
“安啦。”阿賽仰頭喝下一杯氣泡酒,“那個小鬼頭不會把你怎麼樣的,當著這麼多目擊者撕破臉皮的話,他的缺德老爹也會下不了臺的。”
約納苦惱地揉著太陽穴:“阿賽,我越來越搞不懂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是越想越不明白了……”
“我早說過,政治鬥爭太費腦筋,咱們還是省省力氣吧。懂的人天生就懂,不懂的人,一輩子也學不會。是吧,鎮長大人?”東方人舉起杯向對面的杜鎮長示意,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
“幹、乾杯……”杜·沙卡爾仰頭喝光今天的第十七杯仙人掌酒,打了個鬱郁不得志的悽苦酒嗝。
一切還要從下午三點舉行的送別酒會開始。以賽巴因克大帝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上午剛派發調令,下午就將在黃金之城停放維修的“午夜之星”號送到了哈里瑪雅莊園,他本人也出席了哈里瑪雅親王主持的送別酒會。
儘管吐火羅已經百年無戰事,最近一次出兵要追溯到2107年同無盡沙海土著打的“十年戰爭”,但以武勇立國的皇室一直把軍魂繼承得有木有樣,以賽巴因克大帝再次穿著威嚴的金色鎧甲出現在眾人面前。與皇帝前後腳到達莊園的,還有一個穿著藍色織錦長袍的中年人,這人長著張正氣凜然的國字臉,留著恰到好處的髭鬚,肌肉強健,氣質卓然,一看就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老親王一見這人,驚得金絲眼鏡從鼻樑吧嗒一聲跌到了腳面,“赫熱彌亞斯總督,你……您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就蒞臨寒舍?春夏相交最容易感冒,您一定要保重身體,以良好的精神面貌為皇帝陛下效忠啊!”畢竟是老狐狸一條,同以賽巴因克見禮之後親王立刻起身相迎,語氣中一點都聽不出諷刺挖苦來。
“主神盧塔會保佑真正的帝王。”總督淡淡地回擊一句,“我是來送我的兒子去往前線的,年輕人嘛,就應該多看看,多學學。”
此時約納和阿賽正躲在餐桌後面偷偷看這些大人物鬥嘴,評論著傳說中的赫熱彌亞斯總督的髮型和步態,這時從總督身後閃出一個穿著白袍的人影來,占星術士立時大吃一驚,差點被嘴裡的一顆橄欖噎死。——那不正是昨天剛剛偷襲過自己的赤梟兄弟會成員、被“醜臉”利切狠狠羞辱一番的白袍牧師彌亞斯嗎?
彌亞斯這時候看起來倒是神情自若,手持短杖,胸前主神盧塔的同心圓徽章閃閃發亮。“這是犬子,自幼就被我送進聖公會侍奉主神,外界多不知他的存在,如今戰事將起,聖公會撤離巴克特里亞,彌亞斯這孩子就想憑一點能力為國家出些力氣,能力有限,用心是好的,皇帝陛下。”總督把手放在年輕牧師的肩膀上朗聲說,“他也要到南方邊境去走走、看看,確認一下吠陀人是否像傳言那樣野蠻又不可理喻。希望您能同意,——畢竟這孩子現在是火刃騎兵團的皇家駝鷹騎士了,我這個當父親的做不了主,還得您親口同意才行。”
赫熱彌亞斯總督直視著以賽巴因克大帝的眼睛,語氣中絲毫沒有應有的尊敬。
“皇帝陛下怎麼能容忍這樣的傢伙存在?”約納憤憤不平地捏起拳頭。
阿賽忽然一拍桌子:“呸呸呸,我說聽起來這麼耳熟,彌亞斯不是赫熱彌亞斯的兒子還能是誰?赫熱是個繼承姓氏字首,等到小彌亞斯長到他爹那麼大可以繼承家業的時候,自然也就成了赫熱彌亞斯了!不參加他爹舉辦的近衛軍鬥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