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上到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哪個不想開疆闢土,重現昔日盛唐繁華,開創亙古未有之盛世。慕白雖愚,卻無意與天下人為敵……”
有時候趙沛會想,我算是違背了當初達則兼濟天下的誓言,向現實屈服了嗎?
可其實我也沒有曾經的自己所想象的那麼了不起。莫說兼濟天下,如今的我,真的能夠獨善其身嗎?
若連守護自己、家人和本國百姓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好高騖遠,去奢望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呢?
我終究也只是凡人罷了。
我愛世人,原是想讓天下人有飯吃,有衣穿,如今所觀所聞,似乎與我追求的並無不同。
既如此,又有何資格反對呢?
“慕白,我果然還是很喜歡你。”秦放鶴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說。
趙沛:“……”
短暫的沉默後,趙沛終於忍不住摸著胳膊抗議起來,“若果然如此,這樣令人作嘔的話便不要再說了。”
說罷,兩人俱都大笑起來。
如今的他們早已不是當初心直口快的少年郎,有些話、有些事不便言說,今日頗有幾分借玩笑表真情的意思。
自始至終,哪怕是二人分道揚鑣的那幾年中,秦放鶴都沒有真實的討厭過趙沛,趙沛也從未想過針對秦放鶴。
秦放鶴的激進也好,趙沛的博愛也罷,皆由各種的出身、經歷和三觀決定,本身並沒有高下、善惡之分。
歸根究底,他們都沒有錯,對立的也只是立場。
僅此而已。
()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都變了,但又好像從來沒有變。
笑過之後,秦放鶴順勢邀請趙沛下館子,“陪我去見個人。”
不知為何,趙沛油然生出一種微妙的排斥,“那我還是……”
總覺得宴無好宴。
話音未落,秦放鶴便近乎未卜先知地拍板,“宰相肚裡好撐船,好歹也是閣老了,如何沒有容人之量?走走走!”
一聽這話,趙沛就對稍後的晚飯死心了。
兩刻鐘後,望燕臺城內最大的酒樓之一,鳳仙樓包間內,坐在主位的秦放鶴自顧自吃菜,趙沛則跟金暉隔桌相望,默然無語。
一日之內,一室之內,而風光不同,或悠哉遊哉,或氣息凝滯如膠,涇渭分明。
“吃啊,”秦放鶴撿了一筷子鴨脯,彷彿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笑眯眯道,“不餓麼?”
鹹香適口,甜而不膩,多好吃呀。
趙金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飽了。”
看著就噁心飽了。
“哦,那不必勉強,吃不下的稍後我帶回去。”秦放鶴不以為意,“有光,可查到什麼了?”
不吃就是不餓。他們是五十多歲,而非五歲,用不著人催。
在不慣著人這方面,他向來很可以的。
趙沛:“……”
金暉:“……”
你真是不客氣啊!
金暉哼哼幾聲,拿起筷子吃菜,一口下肚,飢餓更甚,不由加快了速度。
桌子正中置一深口鐵鍋,先以煎至金黃的五花肉片爆香的雪白鯽魚濃湯仍不斷翻滾,內有一寸見方的大塊嫩豆腐咕嘟冒泡,水汽氤氳,濃香四溢,滑嫩適口。
此外,另有幹豆角、排骨一併燉煮,滋味豐富,又有沿著鍋壁貼的金黃玉米餅,質樸可愛。
這道菜是酒樓送的,據說傳自於秦閣老府上,雖配菜根據時節、喜好略有不同,但多為六樣,時人稱其為“六元鍋”,一為沾沾六元公的喜氣,二為紀念其推廣玉米的功績。
因此物中的各樣配菜都很易得,所以頗受百姓歡迎。
在場三人,二人舉箸,獨獨剩下一人無動於衷,就顯得很呆。
分明是互看不順,憑什麼自己一人捱餓?
趙沛心中不忿,賭氣似的拿起筷子,也開始吃,又叫酒喝,專挑貴的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人都放慢了速度,金暉便說出一條重要資訊,“與足利交好的學生本人倒無甚可疑之處,但他有個同鄉好友曹威,是太學農科的學生,伯父在農研所供職,聽說頗受周幼青重用。而曹威似乎也在農桑一道頗有天分,極得其伯父喜愛,每逢年節,時時親自指點。對了,他還曾親往農研所送過東西。”
農研所!
秦放鶴和趙沛瞬間瞭然:圍魏救趙,聲東擊西!
金暉胃口不大,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