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色瘢痕很光滑,完全與她的面板融為一體。遍佈她臂膊和雙腿,頸上也有。
不知為何,看到這些彎彎曲曲的黑色瘢痕,我心頭立即湧起一股惡寒,總覺得它們宛如一條條纏在少女身上的黑蛇。
隨時,它們都有可能活過來。噬咬宋寶芙。
而這座巖洞,溫度似乎正在不斷升高,我已脫掉身上厚重的防寒服,可還是汗流浹背。我瞥到,步六忍陰沉的臉色,此刻變得更加黝黯。他緊盯著那座黑色祭臺,眼神裡充滿憎恨,還有糾結和傷痛。
宋寶芙這時卻已走進我面前那看不見的結界。她一直朝前走,穿過水潭,爬上那座黑色祭臺。
就在這個時候,我不知是不是產生錯覺,感到整個巖洞似乎顫動了一下。就好像一個沉睡的巨人在不易察覺的呼吸,而我們正站在他胸腔裡。
那原本靜謐清澈的潭水,也發生變化。
沒有風,但水面卻湧起一層層皺褶,好像水底有什麼東西在騷動。那些漣漪朝水中央的黑色祭臺匯攏。一霎間,那些攀附著祭臺的黑色管狀物,活了似的扭動起來。我不由自主發出聲驚叫,因為我看到,那些黑色管狀物在瞬間躍起,如一枚枚鋒利的刺,插入宋寶芙身體。
確切的說,是和宋寶芙身體上那一道道黑色瘢痕連線起來,融為一體。
應該是已經習慣這樣的痛苦,跪坐在祭臺上的宋寶芙起初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和掙扎,只是雙目緊閉。
但很快,隨著她臉色越來越蒼白,她如一朵蔫敗的花,蜷縮在祭臺上,發出痛苦到極點的低低嘶喊。
我想,即使是這樣,她也經過莫大的剋制。因為我看到,她臉上的肌肉,以及整個身體都在微微抽搐著。
而潭水正在慢慢改變顏色,由清透逐漸變成淡淡粉紅,然後那紅色逐漸加深。
看著祭臺上憔悴瀕死的宋寶芙,再看看色澤嫣紅的潭水,我突然明白,水中是血,宋寶芙的血。
那些盤踞在祭臺上的黑色管子,和她身體上的黑色瘢痕是一個配套的抽血泵,正在源源不斷抽出她的血,注入潭水。
可能是因為血的融入,潭水變得更加沸騰,彷彿高溫下的開鍋。
這是一種我不能理解的化學反應,就像是某種神秘力量在作祟。巖洞中的溫度節節攀升,氣壓卻降低,讓人頭暈眼花胸悶,幾乎難以喘息。我現在感覺更分明瞭,這座巖洞在顫動。
彷彿人類心臟的起搏,一下一下,富於規律。
而與似乎已經活了的巖洞相比,祭臺上的宋寶芙,死了般躺在那裡。她的生命,像是都已被榨乾。只有那些黑色管狀物,像飽飲過鮮血的妖靡群蛇,在她身體周圍瘋狂亂舞。
我轉頭看著步六忍,只希望他能說些什麼,最好做些什麼,結束這可怕悽慘的場面。
但他根本沒理會我,而是全神貫注凝視著潭水的變化,渾身的肌肉都微微賁起,太陽穴青筋凸出。他的手,則握緊他背在身後的一把巨大黑色金屬弓弩。
那潭被寶芙鮮血染紅的水,顏色紅的發黑,越來越黑,幾乎和墨一樣濃。
而祭臺上,一動不動的宋寶芙,就在這時緩緩坐起身。
步六忍瞬即端起背後那把黑色大弩,瞄準宋寶芙。(未完待續。)
番外——蘭鈴調查手記22
她閉著的雙眼睜開時,嚇我一跳。
此刻的宋寶芙,面無表情,像變成另一個人。她那雙黑瑪瑙般的眼睛,黑得令人窒息。
我見過的人當中,獨孤滅和獨孤明,都是那種足以用眼神殺人的主。尤其是不久之前我才領略過,被宋寶芙逃掉時獨孤明眼中的黑暗可怖。
但比起宋寶芙現在的眼睛,獨孤明那種恐怖仍是情感的表達。而宋寶芙這雙眼睛,則給我一種非人類即視感。
我覺得,只有從最冷酷兇殘的野獸眼中,從大自然最狂暴的災害中,才能找到類似的眼神。
“她怎麼了!”
禁不住我低叫出聲,有種想要逃離這座巖洞的恐懼。
這種恐懼的源頭,卻來自一個外貌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清麗秀純的少女。
但我發現,這座巖洞竟沒有通向外界的道路。沒有,光禿禿而又平滑的四壁,連根縫隙都沒有。
“她要是醒不過來,我們就和她一起埋在這裡,把一切終結。”
正當我惶惶不安時,步六忍低沉的聲音傳來,無疑又是給我當頭一棒。
我簡直要瘋了,這都是什麼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