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獨孤明的真相。
一朵開在血汙中,淬取血汙為生的白色蓮花。
美到令人心碎、恐懼……
絕不敢靠近。
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和哀傷,漫上寶芙的心頭,她本以為自己會害怕和厭惡,但是,更多的卻是哀傷。
“……你們不過是一幫被自己的慾望控制不能自拔,嗜血如命的癮君子……”
阿滅在2011北京的家裡,曾經說過的話,在寶芙腦中響起。
她輕輕嘆了口氣,決定最好還是離開這裡,找一個讓人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地方,等如夜回來。
“回來!”
男人低沉、嘶啞的命令,讓轉身就要走的寶芙,下意識停住腳步。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獨孤明不是在對她,而是在對那個剛剛走進帳中的年輕女子說。那個滿懷雄心壯志的女人,顯然是受到了刺激,提著拖到地上的潔白裙襬,正準備離開。
她那張變得有些蒼白的臉,很美,也很眼熟。
寶芙愣了愣,想起來,這個意圖拿下獨孤明的女人,並不陌生,她們在2011年曾經見過。這女人正是被阿滅殺死的那隻殭屍——小舞。
人生果然處處充滿巧合,但是,所有的巧合都一定有原因。
“妾身以為,服侍將軍的人已經夠了,所以妾身對將軍而言,已經是多餘了。”
小舞雖然停住腳步,但並沒有轉身。
寶芙看到她那雙稍稍帶點狐狸味兒的美眸中,一閃而過的詭譎,頓時明白,這丫頭不過是在玩欲擒故縱。
這個時侯的小舞,看上去好像還沒變成殭屍,是個道地的人類——真不明白這些女人是怎麼搞得,居然前赴後繼的想要爬上一隻殭屍的床。
“你們都出去!”獨孤明抬起頭,用衣袖揩了揩唇邊的血跡,他為那個神情迷惘,臉色暈紅,胸口仍在流血的少女披好衣服,淡淡道,“明天我就讓你哥哥回家。”
“將軍怎麼知道奴家的哥哥……”
那個長得其實很純樸,卻被打扮得很風塵的少女,眼中露出迷惑不解。
獨孤明沒有回答,只是對她微微一笑。
寶芙這個時侯不得不說,他的笑容,倒是和五百年後一樣,害死人不償命。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沒準日後會為了獨孤明終生不嫁,耽誤一輩子。
不過她還是希望他笑,因為她覺得,五百年前的獨孤明,看上去陰沉得就像是棺柩中的死人,惟有笑的時候,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才會有一絲生氣。
雖然他本來就是死人,但總覺得,此刻的獨孤明,和五百年後,有著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直到帳中的女人都離開,小舞方才緩緩轉身。
她轉身的同時,加了個小動作,那就是從胸襟裡抽出一把打製精美的小匕首,在自己胸口利落一劃。
梅紅色的鮮豔血線,從細瓷般光潔,泛著著淡淡珠粉色光澤的肌膚上沁出同時,鋒利的刀刃也割斷了白色鶴羽裙的肩帶。
已經目瞪口呆的寶芙,傻傻看著這一幕。
小舞嘴角噙笑。
那是一種只屬於絕頂美麗的女人,知道自己勝券在握,男人再也逃不出自己掌心時,才會有的獨特笑容。
她光裸的雙腳踩過自己滑落在地的衫裙,一步一步,從容向半躺在床上的獨孤明走去。
室內的氣氛,驟然讓寶芙這個魂魄,都已經覺得有些過熱。
算了,小舞的本事,以硬體水準衡量,她想她今生是沒指望學來了,還是撤吧——她可不想得腦溢血猝死。
一直盯著小舞的獨孤明,這時突然啞聲開口。
“玳聖!”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女人的尖叫,驟然在帳中響起。
第十六夜 ①篇 烙
苦難未被認識,
愛情未被學習,
在死亡中從我們遠離的一切亦未露出本相。
摘自《致俄耳普斯十四行》
賴納·馬里亞·里爾克
帳中突然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白袍,長髮垂肩,容貌十分秀麗精緻的青年男子。此刻,他像是老虎抓住一隻雉雞那樣,扳住小舞雪白修長的頸子,露出嘴裡的獠牙。寶芙有些難以相信,一個如此儒雅,帶著幾分陰柔氣質的美男子,竟然是一隻殭屍。
如果在別處遇見,寶芙弄不好會將他當成神仙。
他冰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