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還來不及再為如夜多高興片刻,就得為自己的遭遇哭了。
獨孤明對待她這樣一縷可憐的魂魄,根本就沒有一絲同情心。他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把她拖出大營,像丟一捆不值錢的稻草,丟在馬背上。
“我暈馬,會吐……”
寶芙只是一觸到馬鞍,就開始四腳抽搐。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此刻的自己,只是個靈魂,但作為正常人時的缺陷,依然還存在。
然後,她明白了。
她不僅暈馬,也暈殭屍。
到底是在哪部騙人的電影上看到過,女主騎在吸血鬼男主的背上,無比愜意的在綠色山麓間悠遊——事實證明,當你乘坐一個運動頻率絕對高出你自身多倍的交通工具時,內耳的平衡調節機制很難適應。
就像是玩自殺直降機或是高空彈跳。
所以寶芙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珍愛生命,遠離殭屍。
“我不會讓你跑掉的!”獨孤明大概是察覺到寶芙不行了,他在一片密林中停了下來,把寶芙扔到地上,“我一直聽到你心裡在喊,要離開我。警告你,想都別想!”
彎腰用食指蘸了蘸地上的泥土,他伸出舌尖嚐了嚐,便大步向山頂疾奔。
“和現在的你相比,五百年後的你,真是天使!”
寶芙恨恨道,絕望的跟在獨孤明身後,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在灌木叢中翻滾爬行著。不知道獨孤明對她施了什麼魔法,她就像一條聽話的狗,只能牢牢的跟在他身後十幾步遠的地方,他去哪兒,她就得去哪兒。
“我會睡五百年?”
獨孤明忽然停下腳步。
“其實你該睡上一千年!”寶芙把一根長長的蒺藜,從自己被刺穿的腳掌拔出來,像個巫婆一樣,用詛咒的眼神望著獨孤明的背影,“如果你能長眠不醒,我就放一個月鞭炮,再放一個月二踢腳,與普天同慶!”
“五百年以後,我和你是戀人嗎?”
“戀人!”寶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
她剛想吐出的一串,有史以來最惡毒的詞彙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覺得眼前一黑,月光,驟然又被一個高大的黑影擋住了。
獨孤明那雙深遽而莫測的黑眸,就如月下兩泓幽深的清泉。當他低頭凝視著她,寶芙渾身一震。
她想他一定是又對她施了什麼妖術或是蠱惑。
因為此刻,她望著那雙黑得讓人迷失的雙眸,忽然什麼都不想說。對他的怨恨,對他的惱怒,突然之間都煙消雲散。
草叢裡的蛐蛐,不再叫得那麼惹人心煩。
風淡,雲輕。空氣中有松樹和桂花的清香。附近,就有一條潺潺的溪水,她突然好想把痠痛的雙腳,在清涼的溪水中浸泡,然後踩著光滑的鵝卵石,在溪邊坐上一個晚上。
不止是坐著,如果身畔,有一個人陪伴……
“我們不是。”就在這時,寶芙聽到獨孤明沙啞低沉的聲音,“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五百年後……”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大步走開。
寶芙愣了愣,獨孤明一直說,能從自己的眼中,看到一些發生過的事。那麼,他是真的看到了五百年後的那些事嗎?
想到這裡,她突然叫了一聲。
“獨孤明,如果五百年後,我們再相遇,你能答應我,不再見我嗎?”
月光下,一株泠泠古松旁,那條頎長的黑色身影,靜默片刻,轉過來。獨孤明淡淡一笑,道。
“可以,只要你答應我,絕不吻我。”
寶芙呆住了,望著他唇角噙著的那抹促狹之色,知道自己成為了一隻,最愚蠢的老鼠。
獨孤明果然從她眼中,洞悉了五百年後發生的事。從她最簡單的理解來看,如果“網”中的所有事情,並不是按照時間先後排序,而是按照因果關係,交織,相連。就是說,正因為自己現在回到了五百年前,所以,才會有五百年後的那些事。
也就是說,五百年後,那個帶著五百年前的記憶甦醒的混蛋一直在玩她,從2011年她在他的畫展上被血屍襲擊,他們相遇那一刻開始。
就在這時,一道銀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天邊閃過。
彷彿一顆奪目耀眼的流星。
寶芙看到獨孤明手臂一揮。接著,她的身體就被一股巨大而柔和的力量,向上抬起,屁股穩穩的落座在一棵松樹結實的樹幹上。與此同時,她看到獨孤明的身影,和另一道身影,已經在山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