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Zanana的時候我好奇的問:“墨墨,剛才你說左亦凡有句話說的對你胃口,是哪一句?”
唐墨回答:“武術只是一種純粹的藝術,加上拉幫結派的人才變成汙濁的江湖。我喜歡左亦凡想要把武術和江湖劃分開來的這種天真的態度。”
我和華山命盤不對,總是在半夜裡爬這座山。今天是農曆十五,月亮明朗如水晶燈,體貼的照著我們的山路。
如果有選擇,我要忠告各位,千萬別和武林高手一起爬山。想象一下我手攀鐵索小心的爬著華山那著名的千尺幢,卻見我身旁嗖的一個身影縱過,嗖的又是一個身影縱過。然後他們三個悠閒的抱著手,居高臨下站在巖邊品評我的爬姿。
“為什麼選這樣一個鬼時間?”我問。半夜一點,誰會選這樣一個時間華山論劍。
左亦凡解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前的規矩是正午的,可是近年華山遊人如織,不改在子夜,不怕人家把你當成神經病?”
終於來到蓮花峰峰頂。
只見一個人揹著我們站在崖邊,披著一身銀白月光,背影頎長挺拔,衣袂和髮絲在風中飄拂,要不是他身邊那塊刻著“華山論劍臺”五個大字的嶄新石碑太過掃興的話,此情此景還真有幾分曠世決戰的氛圍。
聽見我們的聲音,那人緩緩回身,一點不錯,正是那天我在羽毛球場看見的那位儒雅男子。
只聽見身旁左亦凡和慕容昕一起驚訝的叫出來:“杏少白!”
我低聲問慕容昕:“杏少白是誰?”
她回答我:“杏少白是浙大中文系的高才生,電視圈裡的金牌編劇。《仙客來》和《血象牙》的編劇都是他。”
難怪他們這樣驚訝,我們從武術指導猜到送盒飯的小弟,誰能料到這個書生才是劍宗的真正傳人呢。
杏少白看著左亦凡,緩緩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朽舊的木牌放在石碑上,上前兩步,從身後刷的抽出長劍,朗聲道:“左師兄,請了。”
左亦凡搖搖頭:“我不會和你打的。”
杏少白臉上掠過一絲薄怒:“出手吧,我要光明正大的打敗你,證明我配得上這塊掌門令牌和華山劍宗幾百年來的聲望。”
左亦凡無奈的說:“你難道還不明白,劍氣之分早已毫無意義。百年來劍宗氣宗日漸趨同,我師父相當看重劍法技巧的精深,你師父也決不會忽視紫霞功的修煉。我們為什麼要為了幾百年前的一個虛名爭鬥呢。難道為了這塊木牌子,非要像我師父那樣廢掉一條腿,或者像你師父那樣鬱鬱而終嗎?”
杏少白喝道:“住口。”長劍帶著風雷之勢,向左亦凡疾刺而去。
左亦凡一動不動。
忽然我眼前一花,一個身影迅捷無比的飄過。然後杏少白的身形凝住。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男子,只用一根細細的樹枝輕輕搭住了杏少白的劍身,而杏少白的長劍卻已遞不出去也抽不回來。
杏少白的臉色十分尷尬,終於棄劍,執晚輩禮問道:“是藍天朗藍師叔嗎?”
藍天朗點點頭,衝他一拱手。
杏少白毫不客氣的問:“藍師叔,你是來為氣宗出頭的嗎?”
藍天朗一笑:“不,少白。我只是想來問你一句話。你為什麼習武?”
杏少白毫不猶豫的回答:“是為了重振我華山劍宗聲威。”
“那麼你呢?”藍天朗轉頭去看左亦凡。
左亦凡搔搔頭:“我,只是為了好玩兒。”
藍天朗的目光轉向唐墨。唐墨一揚手,無數道銀白色的細毫爆出來,她的右手迅速無比的劃過一個圈子,手過之處,銀毫盡收掌心。再攤開手掌,月光下,手心裡空空如也。她微笑:“瞧,我愛煞這門藝術。”
慕容昕自己主動回答:“我是為了和哥哥打架不吃虧。”
藍天朗回頭望著杏少白說:“你看,少白。你的江湖裡統共沒有你自己。”
我正張大了嘴愣愣的聽這些武林人士自爆自己的習武原因,突然聽見藍天朗這句話,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個藍天朗簡直是武俠版的家明嘛,只是他的愛人不是玫瑰是海棠,還是含毒帶刺的海棠。
可是學中文的到底理解力與我輩不同,杏少白聽了這話,像是被點中命門一樣,愣愣的站了半天,突然向藍天朗深深一揖,衝我們拱拱手,一言不發,幾個縱身消失不見了。
左亦凡走到“華山論劍臺”的石碑前,拿起那塊掌門令牌,笑了笑,一揚手丟下懸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