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淵寬過一百米,往下看只見灰霧濛濛深不見底。
陰暗的晨天,灰沉的濃霧緩緩上升,籠罩著千百山巒。霧潮透心涼。
“你們走開…我還活著…我不跟你們走…走開…走開……”丫頭面色慘白嘴唇灰淡,她忽然間說起胡話。
“路在哪裡?”伊娜急了:“你倒是說啊。”
青年面無血色地說:“路就在山壁上,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你們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記住,都是假的。”青年神經質地癲抖起來:“不干我事,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不要找我!都是假的!記住,記住了,都是假的…不干我事,不要找我……”
張星超環顧四周,峭壁三面臨淵,左面絕壁凹處有個土坡,走進一看,頓感一陣暈眩。土坡之下是一條沿著峭壁鑿出來的石路,最窄之處不過一尺寬,險道內向嶙峋怪石而外臨萬丈深淵,路勢崎嶇陡峭;下方濃霧重重,壁道深不見頭。
“跟上我!”張星超一手扛起丫頭一手扶著山壁,沿著山路往下挪身。伊娜緊隨其後。而那青年面帶懼色,此時已無退路,他只能硬著頭皮下山。腳下坑坎凹凸,山岩陡斜,不出百步,張星超已是兩腿痠脹。
“不要拖我!走開!”丫頭渾身發顫,口齒不清:“哥哥,快趕他們走…哥哥,他們拖著你的腳呢……”
張星超只覺身負千斤,要在平時他負重百斤日行百里也不在話下,但連日來的勞累與飢寒已使他無力再可透支。兩腳冰涼,腿下筋顫,他彷彿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住他的兩腿把他往山崖下拽。
“你們走開,不要拖著哥哥…我不跟你們走……”丫頭不住地說胡話。
“還撐得住嗎?”伊娜低聲問道。
“撐不住也得撐!”張星超的步子放慢了。
“快下山了!”青年面無血色地說。
張星超俯瞰崖下,灰霧更稠密,山淵依然深不見底:“快下山了?我看還早得很!”話音未落,前方一抹濃霧散去,山路變得寬敞起來,又走了五十步,地勢越發平坦。
“好濃的霧,籠罩了一切,竟使人誤以為這懸崖很高,其實不過就五十多米,”伊娜鬆了口氣。
那青年的臉色開始變得死灰,就像染上了霍亂。
張星超肩膀酸了,將丫頭交給那青年,兩人輪換著揹她。
“你們聽!前面好像有個汽車站!”伊娜眼睛一亮。
“這荒郊野嶺的,哪裡來的車站?”張星超道。
那青年一言不發,低著頭嘴裡不知唸叨著些什麼。
“不對,肯定有車站。有很多人在等車呢,你仔細聽!”
前方霧氣很濃,十尺之外一片渾沌,舉頭不見朝日。
張星超將信將疑側耳聆聽,果然有人聲。
不僅有人聲,還有馬達聲。但是這聲音好像是從前方傳來,又好像它四面而來,沒有確切的方位。
“顧不得那麼多了”,張星超疾步而前。
聲音越來越近。
“你們看,前面有人!”伊娜興奮地說。
灰霧湧聚,朦朧隱約之間似乎有一大群人朝張星超他們走來。
“難道是棺材村的村民……”伊娜橫舉衝鋒槍。
那青年顫聲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記住,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不干我的事,不是我,不干我的事……”
張星超側過頭奇怪地盯了青年一眼:“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此時張星超的聲音僵住了,只見身旁一簇人群湧過,轉而便消失在數尺之外的濃霧中。
伊娜目瞪口呆。
“那些人好像沒有看到我們?”張星超不解地問,霧氣雖濃,但剛才那些人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青年把丫頭放在草地上,蹲下身抱頭怪吟:“唉,唉呀,嗚嗚,嗚嗚……哎呀!”他神經質地抓扯著自己的頭髮:“我的頭,我的頭,好痛啊……”
“你怎麼了?”張星超倒抽一口涼氣,莫非那青年大腦在變異?他不是說他沒有被注射針劑嗎?
伊娜這時才回過神來:“剛才,剛才…那些人……”
“你看到了什麼?”
“你不覺得,剛才那些人都是影子?”
“影子?”
“對…霧裡的影子,他們在霧氣裡穿梭……”
青年狠狠地拽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