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原本勉力強撐的面色,被這一句話立刻擊碎,一口鮮血從嘴角掛了下來,指著大皇子哀與恨交織的說不出話。。。。。。
第二天,皇上下旨,厚葬孫相。但是,孫家幾個骨幹力量,被皇上一個旨意調離了京城,去支邊去了。大皇子素行不端,說實話這個大皇子若說吃喝嫖賭,當真一樣不沾。實在說不上素行不端。以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廢為了庶民,圈禁了起來。
之後的幾日,皇上徹底躺倒,太子日日就住在乾元殿,晚上累極了,和衣裹了被子就在椅子上躺著。皇上清醒的時候心疼不已,叫他去歇息,他卻無論無何也不肯走。他說能看著他父皇一眼就看一眼。只有偶爾去皇后宮中走上一趟兩趟。太子也想勸皇后去看一眼皇上,但皇后每日病懨懨的只搖頭。我看著不行,只能跟他一起住進了乾元殿,叫人弄了一張榻,偶爾叫他眯一會兒,我就替他看著皇上,浮腫已經開始消退。太醫說這是大行之兆。
十四的那天,天還未亮。三更的時候,我讓太子先睡一會兒。這個時候該是四更天了,我看見皇上睜開了眼睛。立刻走了上前,李公公也跟著過來。
微弱的聲音叫著:“璋。。。兒。。。!”我過去推推太子,太子立刻醒了,想來他也沒敢真睡著。
“皇。。。後。。。”皇上繼續叫著,太子立刻道:“兒臣去請母后!”
我卻知道皇上已經是迴光返照,我按下太子說:“我去!”
我飛奔到皇后的毓秀宮,使勁地拍開了宮門。綠珠迎了出來,我跟她說明了情況。綠珠跟我說:“娘娘這些天誰也不理!恐怕。。。。”
皇后的寢宮中蠟燭半殘,蠟淚掛地層層疊疊,皇后披散著頭髮靠在床柱上,兩眼望著手裡的一支金釵。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娘娘!請娘娘移駕乾元殿!”我跪下說。
她看了看我說:“阿帆!我見不得他了,我無力再與他相見了!”
“娘娘!恐怕只這一次了!以後您再也見不得他了!昨晚,太醫已經說了,皇上大行恐怕就在今日了。娘娘,您心裡悲苦!可您可知道如果您不過去,太子小小年紀如何撐得下去?太子已經快五日沒閤眼了,太子才七歲啊!娘娘!您與皇上所做一切難道不是都為了太子嗎?。。。。”我說了很多,跪在地上求著。這些沉悶的讓我恐懼的日子裡,我覺得我也開始變得脆弱一如當年剛穿過來那會兒。這樣的情懷卻讓我在此時得以宣洩。
“阿帆,別哭了!我隨你去!”她站了起來。叫綠珠給她穿上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裙。頭上就插了剛才手裡的一支金釵。
她拉著我的手,那手或許是這冬天未過的緣,很是冰冷。我們進去的時候,太子摸著皇上已經只有皮沒有肉的手,坐在床邊,默默地掉著眼淚。
“阿。。。莫!阿。。。莫!”皇上看見皇后進來,一口一口的叫著。
皇后見了皇上的樣子再也無法忍住了,走到邊上眼淚隨著嘴巴張開一起落下:“四郎!”。。。
李公公拉著我和太子要出去,太子不肯,李公公說:“讓陛下和娘娘單獨呆會兒吧!”
我和太子出來,門外重要的朝臣開始陸續地過來了,皇上的嬪妃,那三個人也在那裡候著了,過了一會兒楚王也來了。。
太子的手微微顫抖,我緊了緊我的手,希望能給他點力量。
楚王在那裡,表情全無。過了半個時辰,李公公來宣叫有關人員都進去。太子從來沒有鬆開我的手,所以我跟著進去了。
皇上點了點頭,李公公就開始宣讀詔書。沒有任何懸念,楚王攝政,李相輔政。說完皇上示意楚王留下,我們又跟著人流退了出來。可能只是幾分鐘,楚王出來了,宣佈皇上駕崩了。
太子第一個衝進去,到床前抱著皇上的手臂大哭,朝臣,嬪妃宮女哭成一片。
皇上的晏駕,白色在幾個時辰之內充斥著整個皇宮。我因著自己不是近臣,也不是皇上的子女,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道做什麼才好,除了換上白色的孝服。我想去看看太子,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皇后娘娘差老奴過來,著陳小公子去靈堂!”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我立刻起身跟著公公走,這樣一個陰冷的不知道該叫早春還是冬日,寒風捲起了幾篇落葉,呼呼作響,離靈堂近了以後濃濃的香火味道,和尚唸經的梵音,還有那哭聲混雜在了一起。
“娘娘,小陳公子來了!”他帶我來到後宮嬪妃和女眷跪的地方,女眷或大或小的哭聲很嘈雜,弄得初來的人腦仁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