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點擔心,蘭奇章可是明確說過金銀屑要在早晨喂。
兩頭成年麒麟走過來,將小麒麟攔在身後,不允許它再吃,自己也不吃,只是盯著慕行秋,好像在指責他過於放縱。
慕行秋繼續往手掌上倒金銀屑,落在地上也不在意,直到地面那一堆遠遠超過布袋的容納能力,顯出那也不是普通的布袋,他才停止,收起袋子,手掌一翻,全都倒在地上,然後拍拍手,“守住斷流城,感謝你們的不只是百姓,還有西介國王室,王子本人就在城內,這只是喂麒麟的東西,他還有更好的。”
眾目睽睽之下,地面上的金銀屑被風吹散,面對如此不合情理的揮霍與浪費,本職是農夫與商販計程車兵們簡直要憤怒了,與此同時也心熱不已。
黃都尉舔舔嘴唇,“都城早晚會派來援兵吧?”
“都城在對抗妖軍主力,這就是最大的支援,咱們只需要迎戰少量妖兵,如果真有大股妖兵殺到,援兵會來的。”
士兵們從地上揀起兵器,信心又增長几分,一名士兵上前問:“你們是麒麟將?”
慕行秋點點頭,順手在小麒麟身上摸了一下,它把地面和空中能吞進嘴的金銀屑都吃掉,正在人類身上嗅來嗅去,希望再找到一點。
“你們會參戰吧?”另一個士兵問,他們都有經驗,長官總是煽動人心然後自己躲在安全的後方。
“我們會衝在最前面。”慕行秋不懂排兵佈陣,他只知道想要取得信任與尊敬,就得身先士卒。
“打它一仗。”
“不就是幾十、幾百名妖兵嗎?邊疆玄符軍能打,咱們也能打!”
士氣的問題算是部分解決,現在輪到慕將軍選人了,近三百名士兵,近一半是老弱。與其讓他們讓戰場添亂,不如留在後方執行別的任務。
慕行秋和沈昊精選出一百名士兵,交給黃都尉重新編隊,他們帶著麒麟去見符籙師劉鼎。
小屋內明燭燃燒,劉鼎雙眉緊擰,袖子高高挽起,像是懷著深恨大仇一般在紙上塗寫。握筆的手移動得忽快忽慢,每次寫完最後一筆總要沉思片刻才抬起筆。旁邊站著兩名老兵,一名給他鋪紙研墨,一名端著酒碗,時不時送到符籙師嘴邊。
“符籙有十八個等級。”劉鼎聽到腳步聲,連看都沒看。“取決於符籙師在書寫時心意的連貫程度,從一而終、堅如磐石當然最好,那是圓滿符,可惜極少有人能做到。然後就是一截、二截乃至十七截符,截數太多,寫出的符就沒用了。”
劉鼎抬起頭,神情越發顯得憤慨。“我覺得自己起碼寫出了十一截符,為什麼符官的評定卻是十六截符?八年,整整八年啊,我的頭冠一級也沒增加!”
劉鼎指著自己頭頂,突然想起符冠早已弄丟,不由得長嘆一聲,扔下筆,“今天到這裡吧。再寫下去只是浪費紙張,心意已亂,心意已亂啊,此乃符籙師大忌。”
沈昊是戒律科道士,立刻對這名衣裳不整、嗜酒狂傲的符籙師沒有好印象。
“沒法寫就先休息。”慕行秋走過去,他看不出符籙的好壞,只在乎數量。“有多少了?”
“五十四張玄符軍常用紙符,三十一件兵甲,其中斬妖刀槍十件,也就這樣了。斷流城沒什麼好東西,筆墨紙硯都是最便宜的貨色,我寫廢了幾張,可就算我能寫出圓滿符,威力也不大。”
“這樣已經很好,咱們要應對的是一群普通妖兵,暫時用不著你說的圓滿符。”
劉鼎一手按在桌上,臉上神情由憤慨轉為悲傷,“夠用就行,這也是龍賓會的想法,所以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偌大一個斷流城,居然找不出幾件像樣的符籙兵甲,唉。”
“說得好!”辛幼陶邁步進來,嚮慕行秋和沈昊點點頭,來到劉鼎面前,“西介國龍賓會的昏瞶老朽們該清醒了,我們需要你這樣的青年才俊。”
劉鼎一愣,認出這是幾年前在小耳堡見過的王子,一塊設伏殺妖的時候自己表現得可一點也不勇敢,更沒有今天的憤世嫉俗,臉上不由一紅,剛要下跪,被辛幼陶扶住。
“你叫劉鼎,是吧?做什麼事情都得有契機,妖兵攻入西介國,或許就是拯救龍賓會的契機,沒準一番大業就始於這斷流城。”
王子殿下的影響可比將軍大得多,劉鼎驚喜交加,一會謙讓一會自誇,有些語無倫次。
辛幼陶欣然接受符籙師的效忠,命令兩名老兵送劉鼎回房好好休息。
武庫裡沒有外人了,沈昊搖搖頭,“真不適應凡間這一套,做什麼事都得先學會撒謊嗎